为数不多的府吏位置被本地人牢牢把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要是不把韩馥卖了,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当上官呢。
“已经宣诏了?”,他问道。
“现在可以谈事了”,荀彧笑容和煦得像是在春游,“不知邺城出了什么大事,让公则、仲治和佐治齐聚我这陋室?”
其他人都已经坚定地做出了选择,而自己却依旧没有头绪,难免会有这种情绪——时机可能明天就来了,也有可能早就在等待中错过,没有人能看穿未来,即便是荀彧这等聪明人也不例外。
但凡是士人这个圈子里的,没有人能忽视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年轻人。
其人安坐席上,气度沉稳。
按道理,他们这些人都是阴修的门生故吏。
刘表虽然通过种种手段,名义上统合了荆州的大族,却貌合神离,守成时尚可外御其辱,进攻时难免各怀鬼胎。
荀文若站在长廊中,穿堂风吹得他衣襟飘飘,宛如神仙中人,他皱着眉头,心里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文若兄难道甘愿就这么放弃了?”,辛毗还不死心,“我等颍川士族备受打压,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只能屈居人下了!”
要知道,他们虽然被韩馥以礼相待,可官帽子是真没捞到多少。
“公则”,身后的荀彧端起茶盏,俊朗的面容隐藏起来,“还记得当初阴公任颍川太守,我等在府上为吏之时吗?”
至于治国理政,本就是士人擅长的工作,由他来负责就好。
而荀彧虽然没有直接出面,劝韩馥投降的说客里可是有他兄弟荀諶的,很大程度上也能代表他本人的态度。
颍川士族经过多年联姻,拜师,世交,已经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庞大团体,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唯他荀文若马首是瞻,比如眼前的三人,无非就是想让他出头,为颍川人入仕谈条件罢了。
没办法,实在是事发突然,不得不来找荀彧拿主意。
你是个p的白身!
众人心中暗道,你这白身恐怕比有些州牧都厉害。
听到这个消息,荀彧脸上表情微动,显然也是没想到卢植能这么快进入邺城,毕竟以袁绍的手腕,怎么看也不至于搞不定一个退休好几年的老头子。
目前来看,袁本初此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符合【忠于汉室】这一条。
南阳郡为天下腹心要地,颍川更是文风荟萃之地,论门第论威望,荀氏堪称出类拔萃,连着出了几代顶尖名士,即便荀爽死后,也丝毫没有人才断档的迹象。
正想着,门外马蹄声动,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郭图皱了皱眉,但还是照做,任由下人把第一遍茶水倒掉,趁机在心里想着该怎么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可荀彧和他们不一样,他丝毫不着急选边下注,而是深知自己手上掌握的人脉有多大的价值——这是一股有可能左右大汉命运的力量,不得不慎重地做出选择。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了,可荀彧在等什么,谁也不知道。
“卢公已经到了”,辛毗年纪最小,面上明显沉不住气,看起来咬牙切齿,“看样子韩文节是要把冀州交给朝廷了!”
“若是如此,诸君来找我何意”,荀彧奇道:“在下一介白身,岂有本事让朝廷收回成命?”
如果说【君子】应该有一个外观上的模板,那么荀彧就是这个概念的具象化。
虽然人在冀州安坐,打量的目光却看向全天下的英雄人物。
拿企业并购打比方,就是直接鸟枪换炮,跳槽到世界五百强当高管,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荀彧不慌不忙地举起小小的方壶,给众人倒上茶水,郭图哪里有心情看他慢悠悠地摆弄茶具,举起来就要一饮而尽,开口道:“文若.”
细看面容,脸部轮廓硬朗而不陡峭,皮肤白皙透亮,身形修长,便是举起水杯的手指亦是骨节分明。
“.”,荀彧饮下最后一点茶水,缓缓起身,其人虽不算特别高大,却比例得宜,站起来如同璧人一般,“既然如此,我送送公则。”
放眼望去,函谷关以东的士族之中,也只有荀氏能担当领袖的重任。
当先一个便是要能打,否则不足以扫清六合,终结这个已经拉开大幕的乱局,重建另一套秩序。
功名之心,溢于言表。
简单地说,好看却不扎眼。
阴公便是阴修,此前五位大臣被派往出使关东联军,其中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被袁绍指使的河内太守王匡所杀,阴修被袁术捉拿处死。
他可没有兴趣辅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而且荀彧刚才的话提醒了他——虽然没办法把韩馥卖个好价钱,可眼下袁绍与卢植相争,不也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吗?
最后就是要有一个稳固的根基——争夺天下这种事往往一步慢步步慢,若是开局便发育不良,就算是英雄盖世也难免空叹生不逢时。
“.”
原本众人见他派出荀諶,以为他也在等加入袁绍的机会,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荀彧虽然任由自己的弟弟劝说韩馥让出冀州,但那是因为韩馥此人实在是草包一个,不堪造就,还不如赶紧退位让贤,可这并不代表袁绍就是他所选中的那个人。
以荀氏盘根错节的人脉,谁得到了荀彧的认可,谁就手握士林的半壁江山。
“那个.”
徐嘉树看了看这个寒酸的庄园,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对着长廊中正在发呆的人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荀文若的人?”
请收藏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