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早就在客厅沏好白开水,等待众位乡绅到来,他心知今日已是得罪耒阳县的所有财主;但这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他只是取荒田,而不是将所有土地重新洗牌,乡绅们也拿他没辙;乡民纷纷改去开垦荒田,那些良田自然没有去种,当年税收自然而言也就大减;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日后更好得收取更多的合理税粮,让民众从根本上获得一些生活保障;对于独富不如众富,这个道理,庞统还是懂的。
胡延连晚饭都没有吃,便只身跑来,怎料进入厢房之后,却看到两张熟面孔;那两人分别是杨干和李济,这两人也是排名仅在胡延之下的本地财主,尤其是杨干,手握三万亩良田的富豪,恐怕整个荆州也没多少个;此次的土地改革,也属杨干所受的影响最为严重,虽说他在耒阳县境内只有几千亩,但难保周围的县丞在看到庞统所列法令之后,如法炮制;所以杨干今晚是提了重礼,前来会见庞统。
李济则掌管着耒阳县及附近好几个县的盐、铁两样生意,虽比起杨胡两位颇有不及,但也是身家不菲的人物;如今这三大财主齐聚县丞府,庞统深知缴纳税金之事,当可成也。
“胡公,等你好久了,请坐。”
庞统翻开一个茶杯,倒上清水,推至胡延身前;向来老谋深算的胡延经过今天之事后,再也不敢小看这黑面红鼻的醉汉,静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大人,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今晚我只为您手中那百亩荒田而来。”
“别急。”庞统再度往茶杯中倒满开水,转头向杨李两位各看一眼,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内,取出一个木盒;“等来齐人之后,再谈不迟。”
胡延再度一饮而尽,谁料庞统又将茶杯倒满,面带微笑道:“那百亩荒田是为手中无田可种的良民与流民所备,胡公家中,良田岂在少数。”
“咳,咳。”胡延这回不再喝水,腹中传来一阵咕咕叫声,众人愕然;庞统一边打开木盒,一边道:“看来胡公还未曾用过晚膳,不如我命人送些面点上来,请各位尝尝。”
三人耐着性子陪伴庞统慢慢喝茶,谁都不愿意先行向其提起,心中所想之事;莱阳的夜总是特别寂静,硕大的房间之内,虽然坐了四个人,可除去偶尔的倒水之声,硬是无一人愿意先行发出声响;门继续开开合合,房间内最终坐满了七个人,五位乡绅加上庞统和陈瑜。
陈瑜是被庞统叫来的,今日杀猪请神之事后,他对“凤雏”大人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虽说三百税金没有得以立刻解决,但如此一来,却可从几位乡绅手中获得不少格外收益;要知道以耒阳县的商业市场规模,和如此之多的粮田、特产,又怎么会每月的税金只有五十金呢,那都是因为乡绅偷逃税款所导致之结果。
抓到一次偷税,罚十倍,第二次罚百倍,在陈瑜看来,如此狠毒的计策庞统都能想得出来,真不愧是天纵奇才;他原以为庞统是为税金而特意将乡绅们聚集起来,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原来这些大金主全都是“自投罗网”。
庞统扫视全场之后,淡淡说道:“好了,人到齐了,大家一起来尝尝这新鲜的面点。”
五位乡绅眼瞅着桌上一大筐,又黄又焦的空心圆圈,谁也不敢先行伸筷;庞统揉擦双掌,直接伸手取过一个圆圈,放入口中大嚼起来;陈瑜见状,也取了一个轻咬一口,“好吃,想不到看似焦黄的普通圆圈,居然又香又脆,而且透口芬芳;大人,不知这是用什么做成的。”
有了第一个吃蝎子的人之后,五位乡绅不约而同地开始将那外表不堪,但饱有内涵的圆圈放入嘴中咀嚼;“不错,恩,此物确实是胡某平生所用过最特别的面点;不知是否是用油炸过,然后在外裹了一层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