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县丞要杀猪请神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一条又一条的传闻不断在衙卒、小贩和乡民的嘴中互相传递;什么庞统的脑袋被撞坏了,什么庞统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总是各种各样的传闻很快传遍全县每一个人的耳中;当庞统领着一群人等来到祭祀台的时候,台下已经围满了超过三千名的乡民,这几乎已经接近县内的三分之一人口。
短短时间能够聚集如此之多的人,庞统心中甚为满意,人越多,造成的轰动效果就越好;他整了整衣帽,双手高举然后用尽全力拍了一掌,“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虽说酒鬼县丞连日来恶名不断,可众人也知他清醒时刻,为人很是谦卑、和蔼可亲;所以原本吵吵嚷嚷的乡民,和到场看笑话的几位乡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看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大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庞统见大家安静了下来,于是气运丹田,以足够方圆数十米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乡亲们,我错了,我庞士元在这里为过去几日的鲁莽行为感到抱歉;大伙可能要说,我堂堂一个县丞,居然要借酒装疯跑到街上去抢夺乡民们的财产,这是为什么,莫非是发了失心疯;非也,我这都是因为接受了财神的旨意。”
“简直是无稽之谈,庞县丞,您这种说法太荒谬了。”一位家有三千亩良田的乡绅出声嘲讽道;庞统放眼一看,微微笑道:“杨公,暂且息怒,总要听我把话说完吧;再说,光凭你刚才的无理举动,我就可以治你一个蔑视朝廷命官之罪。”
杨姓乡绅当即把头微低,不再说话;庞统继续说道:“张屠夫,你现在一天能挣多少文,不会超过两百之数吧;李二,你的煎饼摊一天能不能挣回本钱,至少也要卖上三百个,才能挣上一百文;还有你陈春...”
庞统滔滔不绝地将镇上所有商贩的经营情况一一进行说明,能获悉如此详细地商户资料,这都要归功于佐官陈瑜;陈瑜虽不是什么上臣,但为人办事认真,对小处尤为谨慎;实乃荆州除去麋竺之外,在商才领域最为出色的人才。
经过如此一番说话之后,虽然众乡民依旧不知庞统究竟要做什么,但已在心中确认这昔日的酒鬼大人真有洗心革面的决心;如若不然,他这才到任几天的一县之长,怎会对县内的乡民如此关怀;要是换了以前的县老爷,只会横征暴敛,与县内几个大财主相互勾结,相对而言,就算是前几天的酒鬼大人上演的那种行为,与其说是滋扰,不如说是开开玩笑。
县内第一财主胡延出言说道:“大人爱民如子,对县内的经营情况真可谓是了若指掌,只是这和您所说的财神旨意又有何联系呢。”
庞统瞪大双眼,向下俯视着这位身家最少在三万金以上的富豪;他肩宽体胖,圆鼻肥耳,生就一副福相;荆州军易主之后,胡延当即给刘备奉上了五千金和三条优质玩犬以及百匹马匹,所以他在耒阳县的财产这才能得以保存;依照庞统未混合记忆之前的性格,他非要用计将胡家财产尽数充公才是,但他却不能真这么做。
首先胡延代表的乃是广大的地主阶级,所谓动一子而牵全盘,以莫须有的法令没收胡家财产,势必会让荆州九郡的那些财主们揭竿而反;得财容易,民心难抚,荆州初定,这些地主暂时是动不得的;除非,能给胡延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指责他与曹操暗中勾结,如此一来或许能有所图之;可杀鸡取卵,毕竟不是上上之策,胡家在耒阳县经营三代,人脉影响颇重;更何况能不能完成三百金税款,这多半还要靠胡家,才能达成目标。
“当然有关,本县第一富豪乃是胡公您,这是众人所知之事;光胡公一人,每月就为县内奉上三十金的税额,真是居功甚伟;本官仅代表个人名义,向您表示谢意;不过以胡公的上万身家,每月只有三百金的收益额,实在是让人费解得很;耒阳县经过战事之后,百废待兴,衙中全年活动经费甚至不足五十金;所以今日本官一为请神,二为重整县内税法交易制度,这第三嘛,就是与大伙讨论一下新的土地改革。”
税法交易,土地改革,这两个词一经说出,场内的几千双眼睛顿时齐齐盯在庞统的身上;乡民们只当是税率要调高,而乡绅们却为土地改革这四字,颇是费解;他们早已给刘备送上了不同数额的“安家费”,而大耳朵也郑重承诺不会动他们一分一亩田地,可如今庞统为何要当众提起,难道刘家要出尔反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