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绪还在翻着兵书,但速度比先前慢了一些:“晏筠是不是到漠南了。”
盛英道:“按脚程来看,估摸着到了。”
萧绪放下手中兵书:“漠南人狡猾多疑,晏筠能不能安顿下来都是个难题。”
“说不定今夜便......”
他穿着寝衣从榻上下来,盛英赶忙拿着龙袍上前,却被萧绪拒绝:“凤仪殿距御书房不过千余步,朕瞧瞧就回,用不着再换衣物。”
一边说着,萧绪自己拿过了一件大氅披上,阔步朝外而去。
走到凤仪殿外,他示意殿外的宫人勿要通报,同盛英无声地进了暖阁。
玉茵守在榻前,一脸担忧地望着蜷缩在锦被中的皇后。
萧绪行至榻旁,剑眉微蹙:“太医来过了吗?”
玉茵听到有人突然问话,似是被吓了一跳,她急急起身回禀:“回皇上,太医已来过了,说娘娘受了寒,现在发热呢。”
她举起帕子拭泪:“娘娘从小身子康健,几年都不生一次病,谁知道......”
萧绪伸出手去摸晏箐的额头,果然有些热。
女子的小脸埋了一半在锦被里,只留出了小巧的鼻尖和紧闭的双眼,娇嫩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萧绪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玉茵见皇上的眉头松懈了下来,赶忙趁热打铁:“娘娘已经服了药,太医说今晚得有人守着,看热是不是退了,要是退了就没什么事了,要是不退......”
她偏过头去又拭了拭泪。
盛英望她一眼。
玉茵垂下眼帘,笑得有几分勉强:“皇上能来看娘娘,娘娘已经很高兴了。夜已深,皇上您歇息吧,娘娘有奴婢守着。”
话音刚落,榻上的女子就低声咕哝了一句,轻得像是梦呓:“哥哥......”
软绵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依恋,盛英听着,眼眶都要湿了。
要是皇后娘娘唤得是皇上,盛英心中只会怀疑,可皇后娘娘唤的是与自己感情深厚的亲哥哥,看来是真的病了。
萧绪也是如此认为,他吩咐玉茵:“你今晚在外间守着,朕看着她。”
玉茵大喜过望,立刻去给皇上拿干净的寝衣。
萧绪把大氅交到盛英手里,摆手拒绝:“朕刚刚沐浴完,不必换了,重新濯足便好。”
玉茵愣了一愣,只得止住拿寝衣的动作,转头去拿崭新的松木盆。
晏箐在榻上听着,恨不得立刻卷着锦被出逃。
他是从御书房过来的呀!虽说御书房离凤仪殿极近,他身上又有长长的大氅盖着,但是晏箐就是觉得脏。
怎么能不换寝衣就上她的床榻!
她只能逼自己想着哥哥,紧紧咬住牙关,一动不敢动。
好在她盖着下半张脸,面上表情不显,萧绪也没有发现。
皇上濯完足,盛英与玉茵都去了外间,暖阁内灯火皆灭,昏昏暗暗地什么也看不清。
晏箐稍稍松了口气,感觉到身旁床榻微沉,男人进了放在她身侧的锦被里。
还好还好,还好玉茵机灵,又放了一床锦被。两人分被而睡,他寝衣脏也蹭不到自己身上,大不了明日让玉茵把云锦被面换了便好。
晏箐正默默想着,就有一只健壮的手臂将她身上的锦被掀开一角,随后便有一个带着微热暖意的身躯沉了进来。
晏箐差点尖叫出声,想让这不爱干净的男人离自己远些。
她拼命想着在外奋战杀敌的哥哥,才把这念头压下去了七分。
萧绪感觉到了身旁女子的僵硬,疑惑道:“醒着吗?”
晏箐当然不可能回答。
两人身体并不紧紧挨着,萧绪只当是适才掀被子的冷意让她有一瞬紧缩,并未放在心上。
他躺好身子,重新用大掌覆上晏箐的额头。
居然比适才凉了些,与他掌心的温度所差无几,几乎毫无分别。
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晏筠虽然数罪并重,但如今还没到要彻底收拾他的时候。要是凯旋时知晓唯一的妹妹生了重病,而他却冷漠以待,总是于他们君臣有碍。
为了感知她的温度,都睡一个锦被了,想来晏箐醒了也会极感动。
两人睡一床被子还是有些许狭小,萧绪刚闭上眼睛,觉得肩头有些微微的凉意,便伸手想去掖一掖被晏箐那边的被角。
他是从被子里面伸手的,擦过晏箐的瞬间,明显感觉到她缩了缩身子。
这是......根本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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