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深记得这画作早和那些跟秦程一起拍摄的旧磁带全部遗失在了狭小的出租屋里，却不想其中居然有一卷被他无意带走，并且在这十年后的夜晚意外地引爆了一大团微痛的记忆。

他伸手想把屏幕合上，却被唐绿以按住了。唐绿以看了他一眼：“你紧张什么？”

于是视频继续，他和秦程也出现在画面里，看样子是想和这幅画留一个合影。他俩拿着画站在河边，一人挡住一半的太阳，秦程朝着他看，白T被晚风吹起，眼睛有些带笑，好像在对他说“你看镜头”，最后两人都没朝前看。

他俩就这样站在一个过分曝光的场景里，所有的颜色在被灰尘，灯光，信号和岁月消磨后仍然刺目，好像只要将屏幕翻转，这些色彩便会从画里掉出来，而他也将永远被绊倒在二十四岁。

唐绿以问他：“你真的跟秦程谈过恋爱？”

“嗯。”

“你们当年怎么分开的？”

“错过。”

“所以你现在还爱他？”

“不爱。”

沈夏深回答得很干脆，干脆得唐绿以都无法分辨这些话里有几分真假。

唐绿以盯着他看了好久才问出一句：“既然不爱，那你为什么要重新跟他在一起？”

沈夏深不说话，默默起身把他手里的DV机收了起来。

“因为我是吗？”唐绿以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那些小孩突然的翻供，秦程莫名其妙要给我支付的医疗费，还有这个。”唐绿以突然扯住他的领口，高领毛衣下狰狞的伤口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两人面前，比这更赤裸裸的是唐绿以的眼神，“全都是因为我是吗？”

沈夏深缓慢地掰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平静地说：“不是。”

“但你没办法解释这些巧合。”

“你说了不问的。”

“我不问，不代表想当傻子。”

沈夏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他拿出手机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异地号码，便顺手挂掉了。

但下一秒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在各家团圆的除夕夜晚这么执着地要找到他。

“接吧。”唐绿以低头将散在地上的那些衣服磁带放回箱子，“说不定找你有事。”沈夏深听罢，按下了接听键，电视机的声音太响，往阳台走去：“喂，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