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陆沉矢口否认这不是想要造反,但实际上肯定和忠臣所为无关。
有些人不禁怀疑难道天子的健康状况已经如斯危急?
只不过李端仍然会召开日常朝会,看起来并无异常,似乎这道圣旨只是提前帮助太子建立威信,再加上织经司对京城的议论没有任何反应,些许谣言很快便烟消云散。
“我知道,我知道。”
陆通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陆沉点了点头,继而道:“但是也有杨光远杨大帅这样的例子。父亲应该记得,当初我之所以会暗中筹谋准备,就是因为不想成为第二个杨大帅。我可以为大齐抛头颅洒热血,前提是站在我面前的是敌人,我永远都无法接受来自背后的冷箭。”
陆沉恭敬地斟茶双手奉上,然后坐到对面说道:“元嘉之变以前,陛下和其他皇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唯有富贵二字而已。河洛失陷后,他作为唯一逃到南边的正牌皇子,被迫承担起延续大齐国祚的重任。我不知道他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但是我能确认他心中一直有着旁人不能及的责任感,那就是重振大齐国运,不辜负天家历代先祖的期望。”
陆通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陆通便没有再问,半是好笑半是感慨道:“我以为多大事情,值得你如此郑重,不过是一夜风流罢了。沉儿,外人不知道你的经历,我有时候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对女子没有兴趣。你可知道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哪怕夜夜笙歌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光是那两位花魁顾婉儿和薛素素,你明明不用有什么负担却不肯碰她们一下。现在你终于长成大人了,这是一件好事。”
听到私事二字,陆沉脸上罕见地飘起一抹愧色。
“会不会让她怀上你的孩子?”
如果将东宫比作一个小朝廷,左庶子便相当于中书宰执。
加授左相李道彦为太子太师。
山阳侯府,暖阁之内,一身富家翁打扮的陆通拢着双手,神情复杂地感慨。
陆通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陆沉解释道:“陛下昨天说过一句话,他百年之后我很可能成为朝中各方势力的眼中钉,一者我这几年确实杀了不少官员和门阀中人,二者我现在掌握的权力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艳羡和妒忌。陛下如此待我,我不会让他失望,但我不能放弃自保的能力,有些事必须要未雨绸缪。”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先帝那种人能生出当今天子这样的儿子?”
毫无疑问,他就是天子一直放在夹带里留给后继之君的股肱之臣。
陆通放缓语气,点头道:“你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处理这件事,现在天子肯定不会同意你再跟沙州扯上关系。你不必担心林溪那孩子,只要你老老实实和她完婚,让她给你诞下长子就没有任何问题。”
陆通愣住。
“这……这算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去沙州办正事了?”
陆通目光微凝。
不对,陈舒的信中说得很清楚,陆沉除了去过几次墨苑,连青楼酒肆都不曾踏足,更不可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
陆沉摇了摇头。
陆沉迟疑道:“现在我无法离开京城,等我可以北上的时候……国丧期间不得婚丧嫁娶,我身为国侯自然要遵守这个规矩,否则会被那些人拿来大做文章。”
陆沉迎着老父好奇的打量,将沙州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当时他曾经向陆通提出两个请求,其一是以陆家商号的名义悄然招募工匠,其二则是暗中培养更多的人才。
加授右相薛南亭为太子太傅。
陆通欣慰地说道:“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你考虑问题越来越周密,我总算能放心了。说了这么久,该聊聊你的私事了。”
陆通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说道:“年初你返京的时候,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你在京城陷入险境,我只能拼着这条老命再做一些事。后来知道你在这边站得很稳,风浪虽大但影响不到你的安全,我便安心在江北看着。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对天子的评价会高到这个程度,这不禁让我想问一句,当初你在来安城里说的话,现在还有几分意义?”
陆通靠回椅背上,微笑道:“你现在发现当今天子绝非先帝那种蠢货,他对伱青睐有加信任无比,如今更是将你当做心腹看待。朝中文武攻讦你时,他会坚定不移地维护你,从来不会忽视你的功劳,更不会因为你的年纪刻意打压你,让你的每一份付出都有收获。如此种种,他可谓臣子梦寐以求的君上,所以你无法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看着陆沉,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为了报恩去杀死先帝,你为了回报而效忠当今天子,虽说你我父子二人的立场看似截然相反,但是我们这样做的根源并无二致。”
陆通没有着急忙慌地质问他为何言行不一。
除胡景文之外,詹事府、左春坊、右春坊、司经局的各级官员都有一些新面孔,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是薛若谷。
“我明白了,父亲。”
他虽然和当今天子没有过接触,却也从过往那么多事情看出来,宫中那位实在是非常难得的仁厚天子。
陆沉眼神微微一黯,语调略显沉重:“是啊,可惜。”
请收藏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