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受得了部队那一套管理……”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了,谁知傅寄忱主动提及:“姑姑这么关心小辈的事,也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荣幸,只是姑姑有这个时间,不如把心思多放在思博的教育上。听说他上周在学校里打架,把赵部长的孙子打得嘴角开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扬言,叫他道歉门儿都没有,不服就找傅家说理去。赵部长的儿子那天跟我在饭局上碰见,提了一嘴,当真闹得我面上无光。”
傅建芳心下慌乱,忙于解释,哪还有心思针对傅寄忱夫妇俩,她知老爷子平生最见不得傅家人在外头仗势压人。
“你以为我想送他进去?”老爷子打断她,“还不是你们夫妻两个,成天只顾自己,不顾孩子,长此以往,我看孩子都被养废了!好歹流着一半傅家的血脉。”
“不必跟那些士兵比,只跟着老李学规矩就行。”
眼看着砂锅掉下来,正中孩子的脑袋,沈嘉念一把将孩子扯开,砂锅落地,应声而碎,汤汁溅上她脚踝。
思博不敢跟老爷子顶嘴,对着自己的亲妈不停使眼色,他才不要进到部队里!
孩子的妈妈就在几步开外,事故发生的那一刻,她眼睁睁看着却无力阻止,吓得心脏都停摆了,幸好沈嘉念反应快,不然那么重的砂锅砸在宏宏的脑袋上,后果不堪设想。
傅寄忱眉头深锁,没空看保姆慌张的样子,只盯着沈嘉念,眼里充满紧张和担忧:“有没有受伤,我们去医院。”
老爷子笑呵呵,叫他坐回去吃饭。
家宴在老爷子的怒斥和傅建芳的求情中接近尾声,保姆端来煲了几个小时的新鲜鱼汤,每人盛了一碗。
沈嘉念往出走,一手搭在宏宏的头顶,宏宏仰着脑袋,跟她讲自己的遥控小汽车有多好玩。
老爷子都用上“丢人现眼”这等词了,傅建芳羞愧难当,还是想跟老爷子争取:“思博年纪不够。”
在餐厅里见到狼狈的沈嘉念和满地的狼藉,傅寄忱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沉着声问:“怎么回事?!”
在茶室里接电话的傅寄忱听到弟媳的叫声,心里预感不好,拔腿就往外冲,电话都忘了挂断。
没人回答小孩的问题,小孩看向了对面的妈妈,委屈地皱起两道淡黑色的小眉毛,扁着的小嘴还挂着酱汁,又问了遍:“妈妈,我不是太爷爷的曾孙吗?”
鱼汤装在砂锅里炖的,刚盛出来很烫,沈嘉念怕小孩子不当心会烫到,用勺子舀起来吹了吹,喂给宏宏。
保姆带着颤抖的哭腔跟傅寄忱请罪:“对不起,大少爷,我不是故意的,端托盘的时候没有拿稳,这才伤到了少夫人,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更加小心仔细,对不起……”
“有这回事儿?”傅老爷子刚拿起筷子就顿住了,目光如炬,直盯得傅建芳坐立难安。
一顿饭下来,小家伙跟自己这个伯母的关系亲近不少,俨然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正听着他讲话的沈嘉念,没注意到保姆端着托盘从旁经过,傅建芳眼里露出凶光,不满在饭桌上受老爷子责难,扬手作抚摸鬓发的动作,却是为了掀翻保姆手中的托盘。
小孩说:“太爷爷不老,太爷爷还没活到一百岁!”
沈嘉念怀孕以后对气味敏感,闻不惯鱼汤的味儿,但她没明说,悄悄跟宏宏道:“因为伯母不喜欢吃鱼。”
“我知道了,就跟宏宏不喜欢吃胡萝卜一样。”宏宏捂着嘴巴偷笑,转念想到什么,哭着小脸说,“但是妈妈每次都会让我吃,还说胡萝卜有营养。”
“谢谢大伯母。”宏宏噘着小嘴喝下一口鱼汤,礼貌地道谢,不忘提醒沈嘉念,“大伯母你也喝,凉了就不好喝啦。”
宏宏吓得哇哇大哭。
见她脸色苍白,大声叫着“快来人”。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真的是你不小心打翻了托盘,还是有别的原因?”
傅寄忱目光沉冷,不带一丝人情味,仿佛只要保姆敢承认,下一秒她就会被解雇,不管她过去为老宅做出过多少辛苦贡献。
听到这里,刚抬起脚准备走的傅建芳心里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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