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位女士敲响他家门。他爸爸开门,他看到那女士是一个亚裔,他眯起眼睛。那女士穿着绿色连衣裙,衣服华丽但不是这个街区人会买的衣服;她很年轻却十分庄重,笔直地站在门外,她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随后她对他微笑。她说她是霍格沃茨的老师,来带他去对角巷买书。他很激动,可他爸对这位庄重的年轻女士很防备,还故意装作懒散:
“证明你自己是巫师。比如大变活人什么的”
这个人是第三个他见到会使用魔法的人,她的魔力是他见过最强大,最美丽的,直接震撼了他的心灵:
她一定是使用了高级的无声咒,因为没有听到声音,却看到墙面消失。他们身处海底,环顾周围找不出破绽,脚底下有章鱼、头上有鱼群。他爸被吓得双手锁住脖子仿佛不能呼吸,直到憋不住才张大鼻孔猛吸一口――原来他还可以活着,谢天谢地!他和妈妈都被吓到,但不反应激烈。来不及看清远处冲刺来什么鱼,他们就回到房间,还是结结实实地站在地板上。他看向周围:墙上的壁纸还贴在墙上,那女士还站在门外。他仔细听,空气中还静谧,偶尔苍蝇发出“嗡嗡”声,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他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她与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为什么她做得这么好?西弗勒斯自然地对这个女人产生不满。她比他好得多,她高贵而神秘地站在那里,把他降到裙边和尘土一样的高度。但与此同时,他由她窥见未来魔法世界的奇妙与深奥。
她变出个乳白色的大鸟,围绕她几圈后就冲他而来,他僵住不敢动,那只鸟却伏低翅膀,站在地上,收了翅膀看他。还歪着头怪可爱的。
“对不起,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但是你既然让我证明。”那个女士面露愧色,但像个美国士兵一样挺直腰站立,束手在后。
他爸哆哆嗦嗦回到沙发坐下,轻声说:“你说,你想要什么来着?”
在家没有磨蹭多久,他就由这女士第一次领进对角巷。她叫格特鲁德·贝尔,担任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很快,他发现贝尔女士不冷漠也不高傲,她很温柔地对他笑,亲切地和他说话仿佛他们早就认识。
格特鲁德从麦格那得知西弗勒斯将要入学,请求了邓布利多允许,当然,就算他不同意也没用,她已经从麦格写好的信上搞到了西弗勒斯的地址。她怀着欣喜雀跃去见西弗勒斯。
她经过一条飞着苍蝇的小河,一排排无趣的砖房前。她敲开门,把西弗勒斯接走。她带他去长袍店量身高,带他去魔杖店买魔杖,去书店买教科书。他不想买猫头鹰,她就带他去买冰淇淋和汉堡。看见他吃,她就很幸福。但是她很快意识到,她总会透过他看到一个放大的他。
她看他吃东西,会看到西弗勒斯在吃泡芙时露出餍足的神情。她看他抢先走的背影,会看到那个穿黑袍的宽大背影。她看他说话,会透过时光看到那个上扬的嘴。看他眼睛,会看到那个更深刻的眼睛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回忆。
她出神了,恐惧了,小西弗勒斯却没注意。
她突然觉得好空虚——他还是他吗?如果他没有经历过某些事情,他就不会是独一无二的。11岁的他、23岁的他、38岁的他是同一个人吗?不,怎么可能!他们笑起来不同,眼神不同,想法不同,怎么可以看成一个人?
于是格特鲁德整个人阴沉了,来时的欢欣静悄悄的从小西弗勒斯身上溜走。她感觉他走远了,而且她永远再也找不到他了。这种恐慌比她再睁眼又开始一辈子要难受。
要接受变化总是那么困难,认定的人不应该走出视线。她爱的人走开,让她陷入独处,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开始。
一度,她寻找精神的寄托,情感的共鸣;她将精神寄托给小说里的角色,让自己和他们一同经历感情,体会与他们的共鸣。接着,她遇到难得的西弗勒斯,听到雷同的频率,于是不顾一切地追求他,寄托于他,他成为她留在世界的理由,她的归属,她的精神朋友。突然,他不见了,绝望,痛苦,她被偷走生活的意义。精神乱窜在寻找生路,她又看到活着的邓布利多,于是,她将幼小的、不安的希望寄托给他——期望他一定平安。
那时候,她在一条必经的路上,放任情感不通,精神疲惫麻木,放任自己痛苦到最后无力。风云变化的海面巨浪滔天,吞没一切与天空密切连接,什么都不留下全部下沉到深海。
忽然,她又遇到西弗勒斯,死去的情感复燃,如撩撩大火给她爆发无限的生命力,海面已经眨眼恢复成正常高度,天气还是晴朗的好时候。她多惊喜呀!失而复得!
她仔细辨认,却认出那不是她要的。她像狗一样被玩具吸引,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回头看食物已经被偷了。
她慢慢刨开寄托,里面有她深藏的情感,全部的梦想,所有的逃避。她真脆弱,不曾锻炼过自己的心。爱他,就守着心顾影自怜,交出去也小心翼翼藏在他身上;她跟着心,心飞到哪里,她就去到哪里,对它说话、给它取暖。她想,自己真像个开车接送孩子的家长,心没有机会独自飞越,没有机会在途中忍受寂寞。
有人用糖引诱她,等着走过去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接着她痛恨,她突然觉得:难道她在为别人而活?当他们不再强大时谁来保护自己?
之后,那寄托诡异地重新出现在她心口。她明白一件事:寄托绝不交给别人,就像自由绝不交给别人。
蓦然有光提醒她,这条路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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