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琛便看着他，眼睛都不眨。

阳羽闭着眼都能感觉他炙热的目光，不由皱了眉道：“不睡就起床。”

“睡！就睡！”

这边众人听完宋青鸾讲赵元琛流放之前跑去侍郎府的事，不由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薄绍岚道：“难怪嫂嫂方才说他伤害谁也不会伤害阳羽哥哥。”

“嫂嫂？”金延左右看了看，插嘴道，“谁是嫂嫂，这儿除了你没有别的姑娘了。”

薄绍岚白了他一眼，凶道：“是我的嫂嫂，关你什么事？”

苍墨道：“皇上说摸不透我兄长在想什么，只怕也跟这赵元琛有关。”

他上回在京城和皇上密谈，聊完潜龙州和枫阳的事，苍墨便告退，说要去看辛芜，赵元驹突然说很羡慕他们两个，彼此都心无旁骛，眼里只有对方一人。

苍墨不解，差点又和头一回那样怼了出去，却见赵元驹神情落寞，便忍住了，问：“皇上何出此言？”

赵元驹反问道：“你说，你兄长心中真的有朕么？”

苍墨当时不解，只回说：“若没有皇上，怎会到如今也不娶妻？他堂堂工部侍郎，怎会委身于一个男子？皇上这话在我跟前说一说便是，可别说与我兄长听，伤了他的心。”

宋青鸾听完，叹了口气道：“依我看皇上也是过于多虑了，这两人分明是仇人，就算赵元琛对阳羽再好，他也不可能……”

苍墨心道，若辛芜也有纠葛如此之深的人，即便是仇人，只怕自己也无法忽略此人的存在。

不管是好的坏的，若在心中留下太难以磨灭的印象，便会一直记得。

何况这赵元琛虽坏，对阳羽却极好，甚至连性命都不要，而皇上那三年却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苍墨来之前，原是计划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杀了那赵元琛的。

他对百里氏虽没有什么记忆了，可到底是百里氏的子孙，家门因赵元琛而灭，所以他才只能与生父生母阴阳相隔；唯一活在世上的哥哥还被他掳走，生死未卜，若必须杀了他才能将兄长救出，他当然毫不犹豫。

可听完这些事，却觉得若真杀了他，兄长这辈子只怕都放不下了。

薄绍岚又道：“那他们如今共处一室，皇上知道了岂不要怪罪哥哥？”

金延并不知道这些人相互之间的关系，道：“他又不伤害侍郎大人，皇上怪罪什么？”

薄绍齐道：“皇上若在，兴许也会答应。”

不然他们三人心中始终都有淤结。

“不，”宋青鸾笑道，“皇上铁定要跟着挤到柴房去盯着他们二人才对。”

众人除了金延眨着眼睛一脸不懂，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苍墨见天色已晚，便告辞回房看辛芜去了。

薄绍岚也回另一间空房去了。

金延一看房间都满了，便拱手笑道：“两位大人，眼下还有两三个时辰才到卯时，赶紧都歇息一下吧！”

说罢便四下看了看，大方地将床留给了薄绍齐和宋青鸾，打算在房中的一张椅子上将就一下。

宋青鸾倒是无所谓，反正又不可能在这儿做些什么，他见床上被褥虽旧，但还算干净，便开始解外袍，打算穿着中衣随便睡一会。

岂知薄绍齐立马将他的手按住，而后对金延道：“小将军，房中床铺不够，你……你这样睡不妥，叫下面找个地方给你铺个简易的铺吧。”

“无妨，我们行军打仗什么地方没睡过，我站着都能睡着，”金延笑道，“多谢大人关心。”

“……我们睡觉鼾声如雷，”薄绍齐又道，“怕吵着你。”

“军营那些粗人们哪个不打鼾？”金延又道，“大人不必理会末将，和平日一样睡就行。”

说罢调整了一下身姿，偏着头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和平、平日一样？”薄绍齐心中着急，青鸾平日睡觉总不爱穿裤子，上衣也总是敞开的，若叫他看了去，岂不、岂不……

宋青鸾差点笑出声来，悄悄在他耳边道：“大人不会以为我在这儿还裸着下身睡吧？且不说外头那样的情形，这床都不知干不干净，我再胡闹也不会在这儿乱来呀，放心睡吧。”

薄绍齐叫他说得满脸通红，看了那床一眼，脱了自己的外袍铺在上面，仍不许宋青鸾脱衣服，叫他和衣躺在他的外袍上。

苍墨回了房见辛芜已经醒了，将事情简单与他说完，便拥着他想在床上一块睡下。

辛芜揉着还疼着的脖子，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地板。

“辛芜，地上凉……”苍墨还没说完话，一床被子“啪”地甩在他脸上。

“……”苍大尾巴狼默默地拿下来胡乱地铺好，皱皱巴巴地窝在辛芜床边，心中盘算等辛芜睡着了再爬上床去。

辛芜又道：“滚远一点，睡到门口去。”

“呜？”苍墨震惊地看着铁面无私的辛芜，企图发出点狼崽的呜咽声装可怜，结果手还没摸到辛芜腿上去，便被他踹了一脚。

辛芜踩着苍墨的肩膀，眯着眼道：“回了墨庄再同你好好算账。”

苍墨理亏，方才那一手刀似乎确实下重了手，辛芜的脖子到现在还是歪的，只好低头亲了亲他白皙的脚背，默不作声地抱着被子滚到门口去了。

守在门外那俩立马直起身离开一点，假装自己根本没有偷听。

小黑用很小的声音道：“庄主这回可算捅娄子了。”

“嗯，”小白点头，“捅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