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等人立即不敢说话,眼睁睁看着薄绍齐一脸严肃地将宋青鸾带走了。
等人出门后,高远小声道:“乖乖,宋大人不会才就任便得罪薄大人了吧?他早朝似乎晚了些,薄大人最不喜人迟到。”
许苑道:“啊?那他不是完了?”
“跟上去看看。”邹风一听紧张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保护欲,只觉得官场如此黑暗,绝不能让这么一个一尘不染、不谙世事,还没有开始施展抱负的年轻人受欺负了!
尤其是这个年轻人还这么可爱!
他猫着腰趴在门边等那二人转了弯,招了招手,和高远许苑一块偷偷跟上了。
四下无人处,薄绍齐抬手接住扑到他身上的宋青鸾,笑道:“跳得这么高,身子好全了?”
“我如今身经百战,昨日那点程度不在话下,”宋青鸾抱紧他的脖子,嘟着嘴道,“就是应酬同僚太累,我脸都笑僵了,大人你快给我揉揉。”
邹风等人远远偷瞄到时,只瞧见宋青鸾吊在薄绍齐的脖子上,而一贯没什么表情、出了名的冷淡的那位薄大人,正笑得一脸温柔,双手捧着宋青鸾的脸揉搓着。
邹风突然听到自己心里有一盏剔透的琉璃灯摔碎的声音。
高远和许苑则不约而同地发出“哇哦”的声音,这劲爆程度可真是不输给皇上和乌大人呐!
皇上和乌大人起码还没偷偷在皇城墙角下光天化日搂搂抱抱过。
顶多在朝堂上眉来眼去,乌大人上书什么皇上都说“准奏”罢了。
薄绍齐将宋青鸾的脸揉得红红的才放开,忍着没亲上去,问:“你今日上朝是不是迟了?”
“当然迟了,我多爱睡懒觉大人又不是不知,”宋青鸾撒够了娇,也放开他,道,“诶?我一个早朝都盯着大人背影看,也没见你回头,你怎的知道我迟了?”
薄绍齐轻笑道:“兴许我背上也长了眼睛。”
“这衣服太大了,”宋青鸾随意地撸起袖子,道,“都怪你,我都没时间让人改改。”
薄绍齐替他将袖子拉下来,折了一叠上去理得工工整整,道:“回头让府里都绣娘给你量身再改。”
宋青鸾点头,又说:“晚上不去太尉府吃饭了,要请方才那几位大人吃饭。”
“嗯。”薄绍齐觉得让那几个看得也差不多了,又叮嘱了两句便走了。
宋青鸾高高兴兴回了礼部,那三个便围上来了,问他和薄大人什么关系。
宋青鸾之前没和薄绍齐通过气,也不知各部门和太尉府的瓜葛,便道:“下官此前是太尉府的人,性子太莽撞,薄大人特地来叮嘱我要好生听各位大人指点。”
事到如今三人哪里还敢“指点”他,连先前开玩笑要他晚上请客吃饭的事也争着抢着要出钱。
宋青鸾被这三人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心道原来薄铁柱子的脸这么大么,跨部门的官都要来巴结他,连他原先府上的一个比自己品阶低许多的六品芝麻官也要上赶着来拉拢。
高远原也不是真心要欺负他,只是担心许苑那个与世无争的个性使唤不动心高气傲的新人,才特地过来看一眼,见宋青鸾居然和薄绍齐是那种关系,立马偷偷叮嘱他千万不要使唤人家。
许苑当然是点头如捣蒜。
邹风则是既失望又无奈,怎么好的都让别人提前占着了?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吏部,突然又觉得自己脑子不正常:他原本也不是想要和宋大人发展成那种关系,只是想结交一个好友罢了,有何好失落的?!
晚上回家各自换了便服,到醉香楼吃饭时,邹风便已经恢复了生气。
高远原就是个会来事的,宋青鸾又擅长交际,邹风更是卯足了劲儿要和他交好,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接下来几日,宋青鸾的日子过的可谓十分滋润,除了早上仍旧起不来,经常迟到偷偷钻大殿,其他简直可以说是相当清闲了。
他参加科举考试原也不是有什么远大报复,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人、出身低贱也能逆天改命,争一口气罢了。
如今做了官,说出去起码有脸有面,万一将来被旁人知晓和薄绍齐的关系,也不至于让他家大人落得一个让伎子迷了心窍的名声。皇上也知道他心性如何,所以派了一个这么闲的职位给他,平日里随便糊弄一下就是了。
是以他每日上完朝便在礼部乖乖呆着,那日之后薄绍齐虽再没到礼部现过身,但除了礼部尚书,谁也不敢给他找活干,高远等人也很快和他混熟,时不时便带他四处溜达,找机会偷懒聊天,和其他几个新官的待遇相比简直一个天上四个地下。
箫良送走侯嘉之后也搬到了宋府,他盘了一个小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做成画室,在里头画些画卖。
宋青鸾见他那小院子离侯嘉的家那么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兴许用不了多久,这个便宜弟弟就会跑到枫阳去,往后也没有孩子替他养老了。箫良倒是没想太多,这院子大小价格都很合适,位置也幽静,很适合画画用,只是恰好在侯嘉家附近罢了。且侯嘉家没人在,他时不时还能过去帮他简单收拾一下,免得空久了破败了——虽然他那房子本就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