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葆藩随声附和:“的确如此!如今我军已增兵各主要防区,在大寺、小董、陆屋和伯劳一线陈兵达一万五千余人,其余各地不到五千人马驻守,要是刘日福部不知何处再插上一脚,实在堪忧啊!”
邓本殷颓然坐下恨恨地说到:“更可恨者,如今钦州合浦城内奸细如麻,公然挑动民情操纵民意,趁我军大部开往前线兵力空虚之际密谋暴动,若非及时发现四处追缉,估计此刻早已失控多时了!唉!内忧外患防不胜防啊!”
申葆藩闻言神色一暗,看了看邓本殷轻轻问道:“军座,是否与国民军坐下一谈?”
邓本殷霍然站起激动地说:“事到如今亏你尚报幻想!黄绍竑李宗仁实乃心比天高之辈,刘存白崇禧更是阴狠狡诈之人!驱赶陆荣廷逼走沈鸿英暂且不说,数月来对我二人诸般诬陷谩骂,致使我等在短短数十天内由默默无闻之人突然变成臭名昭著之徒,全国上下群起声讨,我等于莫明其妙之间,竟成了千夫所指万民唾骂祸国殃民之国贼!如此狠毒之手段、险恶之用心旷古绝今!试问,若只是为博取民心或霸占一城一县之地,此辈何须施展如此浩大之声势?”
申葆藩一听脸色渐变,最后亦怨气填膺,将手中茶盏猛然掷于地上:“既然这群鼠辈一意绝我生路,我等又岂是逆来顺受之人!我立即回营,不惜血战到底,一句话——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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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六日下午两点五十分,李宗仁风尘仆仆赶到南晓中路军指挥部,一进营帐立即听取汇报,半小时后不顾众将校的劝告,前往前沿阵地观察敌情,半小时后见敌阵构筑严密火力强大,无可奈何只得返回指挥部另谋对策。回营的路上,李宗仁前往野战医院慰问伤员,在帐篷外看到一名护士因太过疲惫浑然入睡,致使消毒锅下余火蔓延差点引起火灾,李宗仁观察良久突然心有感触,随即面带喜色迅速回营升帐。
“命令!何权宗部一小时内做好总攻之准备!一师教导大队全体出动,立刻潜入敌我结合部之两侧山腰,尽最大之努力给我点燃大火!如今秋高林燥又正值西北劲风,一小时内定叫邓本殷焦头烂额!”李宗仁的声音因兴奋而十分高亢。
众将校听完齐声欢呼,喜悦之情难以言表,立刻回去动员准备。李宗仁镇定下来成竹在胸,一系列命令脱口而出:“命令:胡综铎二师六点正向大寺守敌实施阶段性炮击,若发现敌军后阵混乱,立即发起全面攻击!”
“命令:迂回到大直一侧之边防军刘日福部,六点正立刻全力攻击大直镇,力求将敌人赶向北面之大寺,并尾随其后从容追击!”
“命令:边防军曾少坤部,留下一个团与陆屋之守敌对峙,其余人马于今夜十二点正赶到伯劳,联合伯劳之部队于明日临晨六点正对伯劳全力攻击,完成后直插东南之张黄镇。”
“命令:特种旅龙剑光部,今日午夜之前,必须拿下山口要塞!完成后留下一团之兵力对广东方向进行警戒侦察,若遇援敌务必严防死守不许后退一部。其余部队进攻公馆镇,切记!拿下之后牢牢封锁所有道路,不许放过一兵一卒东逃!”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五点三十分,小董守敌阵地左右两侧浓烟滚滚,十分钟不到各形成上公里长的熊熊火线,山上油松灌木在列火中剧烈摇摆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不到六点火借风势迅速蔓燃,几十米高的火焰如同两条暴虐的巨龙残酷地席卷一切前进路上的突出物,凄厉的呼啸声划破天空十里可闻,连天边的晚霞亦相映失色!
六点正、六点五分、六点十分……一师师长何权宗被眼前的滔天火势所震慑忘记了发令攻击,全师五千余官兵满脸恐惧地盯着眼前的惨状,纷纷从战壕里爬出来木然地站在阵地上抬首仰望:火龙迅速越过山坳山峰向南面蔓延,只见三十多名敌军阵地边缘的士兵呆若木鸡站在二三十米远的林边看着越过的火焰,突然一阵横风刮来,犹如毒舌般的火焰将这三十多名士兵覆盖,几秒钟后一掠而过在空中不规则的扭动几下才狰狞而去,三十多名士兵浑身是火,有的哀叫狂奔有的扑地翻滚,其中三人抱成一团形成一个熊熊燃烧的三脚架,顷刻间敌人阵地上混乱不堪嚎声一片,随后又是一声巨响山崩地裂,上百箱火炮弹药被火龙舔噬爆炸,残片及弹箱冲上百米高空继而殉爆,一瞬间敌军阵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恍如地狱,国民军战士面如土色许多人见此惨状甚至倒在地下瑟瑟发抖……
李宗仁一脸痛苦双目流泪,低头缩背怅然回营!这把火,连续烧了四天四夜,几十里外清晰可见,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满目凄凉一片狼藉,焦黑的大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国民军士兵一步一步踏上敌军阵地,整个缴械过程从头到尾没有枪声没有反抗,聚集在山凹后开阔地里的五千余敌军官兵目光呆滞神情悲凉,许多人泪流满面瘫坐地上,此战在上万名官兵心中留下的痛苦和创伤,将如梦魇般陪伴一生令他们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