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秀丽的白鹅潭畔,白崇禧和刘存并肩坐在长椅上轻声交谈。自从白崇禧腿伤后,他还是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程,从医院到白鹅潭畔有六百米左右的距离,能独自走完这段路程伤患处也没有太多的不适,这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伯庸,你如何看待最近发表的《对于时局的主张》?我听马先生讲,孙先生有和其合作的意向。”白崇禧问。
“GCD刚成立一年有余,此时仍处在发展之中,自然需要一个发展的时期,虽然现在还不算大,但其主张深得工农之心,相信不远的将来定现燎原之势。最重要的是,他的出发点是要推翻一切压迫和侵略,建立起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权,这是目前为止最鲜明的政治纲领。试想,在英、美、意、法、日等国极力阻挠革命军北伐支持燕京政府制造南北对峙之时,GCD首先站出来旗帜鲜明地公开支持孙先生的革命壮举,换了你在此情况下又作何选择?”刘存显得非常平静。
白崇禧陷入沉思,刘存也不打扰他。独立思考得出结论是个难得的提升过程,不越俎代庖本身就是一种尊重和最好的帮助。
“我明白了!与孙先生的党相比,GCD太过弱小。然而两党的力量放之全国也无优势可言。此次孙先生的北伐刚刚杀羽,孙先生也避祸上海正值喘息之时,虽能东山再起但也有待时日。如此看来合作是早晚之事了。”白崇禧感慨万分,随即又疑虑重重地转向刘存:“伯庸,我有一事不明:两党之主张虽有共同之处,但所走道路是否一致?会不会在将来的合作中出现分歧?如果这样我们又该如何?”
“这——”刘存一时无言以对,同时对白崇禧的战略眼光充满了敬佩。看到刘存无法回答,白崇禧只好把视线投向远方,嘴里喃喃自语:“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说完重重地靠在长椅上。
刘存默默地看着白崇禧,良久才小心说道:“大哥,以目前我俩的地位、处境,也只能长吁短叹顺其自然,当务之急,是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走?”
白崇禧重新直起腰板,注视着刘存的眼睛:“伯庸,我看你精光烁烁坚定不移,此事一定已有腹案,还不快说?”
刘存一笑,随之神情严肃地说:“前几天李济深先生的属员前来探望,带来了黄绍纮的消息,此事你可记得?”
白崇禧闻琴而知雅意,兴奋地回答:“广西?!”
“不错!我们也只有回家一途可走了。”刘存接着说:“听来人所言,马晓军司令在我们离开百色的次日也全军从陆路退回南宁,后因陆荣廷部潭浩明‘自治军’人多势众虎视眈眈,马司令又退守钦廉(今钦州、合浦),一路心灰意冷最后将人马交付季宽(黄绍纮)带领,自己只身前往香港定居。如今季宽所部主力,大多是原先你我的部属,且季宽坦诚直率、为人忠厚,定会善待我们。”
白崇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不错!此时季宽寄居容县,弹丸之地难有作为,且四面提防无依无靠,若不然怎会找到李济深李师长寻求支持?我与季宽有同窗、同僚之谊交情非浅,我估计他已从李师长处知我消息,近日一定会来人联系。”
“那好,反正大哥你尚未痊愈,我们就在此静候一段时间,见到来人再作打算如何?”刘存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事情通透之后白崇禧也显得轻松不少。
中秋将至。刘存除了埋头读书,就是将自己所知的各种知识进行记录和整理,特别是在政治、经济方面用功更多,“时不待我、未雨绸缪”成了他一个月多来的口头禅。白崇禧则为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所折服,笔记作了厚厚的两大本所得颇丰。
杰拉德也常常和刘存交流,话题从广州到加利福尼亚,从哈维到孔圣人,两人惺惺相惜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刘存从杰拉德处得知,丹尼斯和汉斯都是军火贸易商,其他几个队友有牧师、军人还有领事馆的下级官员,于是每周一次的足球赛刘存都参加,只是对于酒吧聚会的邀请一概婉言相拒。
就在刘存白崇禧两人商量第二天的出院事宜时,马君武匆匆到来,一进门就挥着手里的报纸兴奋地对刘存说:
“伯庸,你的两篇文章全都刊登在九月二十八日的《国民日报》头版上了!廖先生和叶主编二位先生都做出了评论,给予了很高的赞誉和评价。廖先生还给我来了一封信,说孙先生看了十分的惊讶欣喜,并向我详细询问你的情况,对你的见识和才华赞叹不已啊!哈哈!”
白崇禧一把拿过报纸,匆匆看完就满脸喜色对刘存大声说道:“伯庸大才!哈哈,大哥恭喜你了!”
刘存接过报纸仔细浏览一遍后,谦虚的向马君武道谢:“首先要感谢先生的厚爱和栽培,没有先生的帮助和鼓励,刘存不会有此成绩!廖先生和叶先生的赞誉令我汗颜,这是对我的鞭策也使伯庸信心更加坚定。至于刘存之言是否正确仍有待实践之检验。”
刘存稳重的表现和得体的言语让马君武十分欣赏,一种“此子定非池中之物”的感慨回荡心头,他爱惜的拍了拍刘存的手臂,关心地问白崇禧:“健生,何时可以出院?”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白崇禧恭敬地回答。
“太好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先到我处住下其他再说不迟。”马君武高兴地说。
白崇禧连忙解释:“恐怕不能去烦扰先生了,因广西最近有同僚前来,大家已将汇合地点定在李济深李师长旧宅,如若更改崇禧担心对方难以寻找,崇禧在此谢过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