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荫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双方非得置对方于死地。自己的小命恐怕危矣,忙说:“我确实知道有火器这事。不过羽君只约略提过此事,当时我却是半梦半醒间,根本不清楚火器的藏匿地点。”
烬染难得一笑,兴致勃勃的问:“你到底什么人?长琴羽如此精明厉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随侍?”
蓬荫听了不由得脸上一热,故意笑说:“孟尝君手下亦不过鸡鸣狗盗之徒耳。”
烬染潇洒一笑,漫步走开。
蓬荫自然是知道烬染的,未央城的少城主,所谓正道里的”邪君”。他现下不杀自己,只怕是时机未到罢了。这位公子可是出了名的:笑的越是从容潇洒,杀人越是心狠手辣。
天涯就是怕他怕的甚,上次在龙吟城城外弥幻境里巧遇他时,天涯就是拉着自己沒命地逃,最后还是躲入那湖中方才逃过一劫。
所以之前蓬荫在看了开阳城驿战满地的尸身后,沒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自己暂且还是有用的鱼饵,诱敌上钩。错了,是诱主上钩。
蓬荫暗自沉吟,决定孤注一掷。“烬染公子可还记得彼时在璇玑城里险遭宵小调戏的令妹绿水?”
烬染终于正面对着蓬荫,仔细端详,脸上看不出表情有任何的变化,良久,阴沉沉的说:“原來是绿水的恩人。”
蓬荫知道“邪君”向來高深莫测,阴晴不定,心里实在害怕他一怒之下痛下杀手,何况自己当日并非直接从那些恶霸手中救下绿水,真正挨了揍救下绿水的其实是天涯,所以多多少少她确实有些心虚。烬染何等人物,怎么容许别人欺瞒?
“呃,烬染公子,令妹与我当日璇玑城里萍水相逢,匆匆一别。真是沒想到今日又和您相见于此,正是蓬荫的荣幸啊!”
“是么,本公子可是算好了蓬荫姑娘会在此出现,早早就候着呢。”
“似烬染公子这般才俊,竟会百忙之中抽空來此,便是蓬荫的罪过了!”
蓬荫的这番话固然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带一点讨好的意味,但是也不会有人会认为言过其实。
“烬染公子,蓬荫时至今日才明白过來,实在应该感谢烬染公子之前手下留情,沒有迁怒于人,对着蓬荫痛下杀手。”
烬染不语,想起那日见到妹妹绿水密函,才开始留意起了以往论身份而言自己从不曾放在心上的人,一个是寂流觞的那名叫天涯随侍,还一个便是眼前的这个舌绽莲花的蓬荫姑娘,长琴羽那厮的随侍。现在想來,沒事好端端地关注什么低贱之人,还是自己以往的习惯便好:凡是做事,绝不可斩草留根。
蓬荫见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心下骇然。脸露哀伤,低低浅吟道:“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吟罢,低声问:“我说,烬染公子您看纳?”
烬染在蓬荫对面坐下來,笑容如煦春风,“蓬荫姑娘,本公子向來不会因为愤怒而杀人,自然也不会因为顾念其他那些有的沒的,而不杀人。”
蓬荫勉强笑笑,良久只得长叹:“蓬荫算是明白了,凡是身居要职高位者,理智总是大于感情”,回过神來,转头对烬染又道:“罢了!烬染公子,我刚才想,人活在世上,似乎在某些时候,总会存在一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吧?不过,绝大多数时候,自然沒有什么会比生命更好。您说呢?”
烬染看起來似乎有些兴趣,眉毛挑了一挑。
蓬荫冷静自若下來,自己自然是处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所以要想尽办法保住小命。“烬染公子,小女蓬荫。我们來做一桩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