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里有唐人在,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们:纯粹是你们想多了!
可事实却是,伍秉鉴跟六大晋商之首,七个人,坐在那嵌大理石的紫檀大圆桌前,七个脑袋,凑到了一处,小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合计合计?”
其余六个脑袋一齐点了点头。
可是这话出了口,这七个人都是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七位东土有名的大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伍秉鉴道:“诸位相与,既然我是客,就由我做这抛砖引玉的砖,可好?”
老亢头等晋商家主连忙道:“伍相公请。”
伍秉鉴道:“那在下就直说了。别的不说,就说这皇竹草的买卖,唐人买起皇竹草,一根一个牡丹币都不带眨眼的,由此可见,唐人有钱,而且颇有些不把钱当钱看的模样。如今皇竹草的价钱是稳定下来了,但是,朝廷不可能任由天下的百姓不种粮食。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如今那鞑子皇帝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那么,朝廷势必就会把米面的价钱都抬上来。”
乔全美道:“伍相公的意思是……我们正好可以囤积粮食,大赚一笔?”
伍秉鉴立刻摇头:“不不不,在下的意思是,自古以来,君王就极其忌讳在口粮上囤积居奇。固然我们看出了,以后这米面的价钱会大涨,但是,我们这一次,却不能挣这个钱。若是我们这么做了,只怕,只会招了上头的忌讳!”
不用伍秉鉴说,在座的六大晋商的家主都点了点头,就连靠着买树梢而闻名的乔家家主乔全美,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也点了点头。
曹家家主曹文是便道:“正是如此。大家也不是那等小商贩了,自然也不会盯着眼前的那一两个铜板。我们如今手里最值钱的是什么,不是地窖里面的白银,而是我们手里的人、我们手里的商道。只要商道依旧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就会源源不断地为我们带来银子。鞑子皇帝统治下的华夏穷,我们就能够挣那么一点,但是唐人有钱,有了商道,我们将来能挣更多!”
众人纷纷点头。
这倒是。
有了商道,还怕没有钱来?
渠家家主渠骁道:“只是,朝廷如今对印子钱这一块管得极严。要做这个买卖,不但要缴纳大笔的押金,还有利息的控制……”
众人一听,立刻齐声长叹。
晋商也好徽商也罢,就连潮商和曾经广州十三行的商人们都一样。他们普遍在挣了钱之后,要么是回家购置大量的田地做地主,要么就是把大量的白银存在地窖里面。
可以说,在这方面,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东土商人在这方面的意识可说是落后的。
按照唐人的法律,要开启银行业务,需要大量的保证金,这一点,以伍秉鉴和眼前的六大晋商的家底来说,就是一家力有未逮,两家合作,还是能够凑得出足够的保证金的。可问题就在于,唐人对利率的控制实在是太严了。可以说,按照唐人律令上规定的最高利率,那他们做惯的高利贷买卖,怕是做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