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留顶楼的两个位子

恶耗(2 / 2)

「昨晚在台中出差的时候。」

我一边耸肩夹起手机,一边用空下来的一双手迅速穿好内裤,套上室内拖鞋,坐在床沿,準备站起身来。

「她现在人在哪里?」,我的思绪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声提问。

那倒不是因为甚幺震惊的情绪一时之间难以平缓,才导致心灵与现实短暂脱节的这种说法所影响。而是在听闻这个恶耗之后,脑海里终究开始随机衍生,对于接踵而来可能遭逢的困境的一切负面想像。它们一瞬之间就覆盖了情绪的即刻反应,还有所有能够思考问题的处理程序空间,于是便出现了这类看似意识迟缓的现象。

虽然,从许多亲情的面向上看来,是无情且自私的,但是,我还是必须老实说…...

在听到「妈中风了」这句话之后,我的脑袋里马上接续浮现的忧虑,不是她现在身体的状况如何,或是,人在哪一家医院的加护病房,让眼神过分专注的医护人员包着尿布,玷汙了她此生总是以最严峻的态势,所护持的女性独立自主的尊严;紧扣心弦的思绪则是反覆纠结于一项我所密切关心的事实的肯定──我在大学就读的后续阶段里,所有的生活花费与注册支出,可能都没有办法再以一通电话或一封简短不过十个字的讯息,就能再看着钞票款项,一笔一笔的显示在提款机结帐明细的萤幕上,如此简单的解决了。

「台中的T医院,明天下午两点开始,半小时内亲属可以探访。」在经由电话接收这段话的剎那,老姊超然且始终冷漠的神情面孔,似乎还在我的眼前若影若现的飘动着。

在家人和亲戚之间,甚至是长辈们的面前,她惯常以如此高不可攀、居上临下的语气和形象示人。

和老姊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就甚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气息就如同潮水、寒气一般,总是持续漫涨在我们三人所有的互动与交往空间当中,经常使我和妈妈深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像是受困在一个快速挹注强力水流的密室里,面对总是使人窒碍难耐的冰冷对话。

「那明天我们一起坐计程车去。」

通话过程中,我始终儘快断句,配合她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彷彿希望我们可以就此快速地达成某种共识似的。

至于,我会这幺提议,一方面,是因为她总是宁可避开匆碌拥挤的大众运输,呼叫计程车;另一方面,是她会付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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