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耗
手机在床头柜上发亮震动的时候,我把窗帘拉开一点缝隙,招来一道只够照亮手臂的微光,看到外头的天空仍是灰濛濛的亮着。隐约显现建筑线条的公寓大厦群,都凝重地蹲在刚刚摆脱晨曦薄雾的好一大早里。
从持续狂欢了三个晚上的派对后,俨然降临的宿醉中醒来不久,我的意识被房里堵实的一片漆黑静默压制在床上,连翻身的动作都困难重重,只好认份地躺在把厚重棉被踢往一侧的床上。
直到自己随着下半身渐渐勃起的冲动,开始不由自主地把内裤往下挪一些。很快地,我的脑袋因为明白身体想要什幺而不再受困于意识的空白延迟,甚至开始反射性地从脑中搜刮出饱含画面细节、分节零散的记忆碎片。
当中有许多内容都指向前一晚,在夜店吧台漆黑的边角里,一位和我扫兴止于一阵黏腻热吻的女孩,还有放着冰球醒酒的一杯波本可乐,被碰倒后洒了一桌面,又滴在我们对坐交叉的小腿上,女孩短裤外一览无遗的大腿,衬托着短裤内侧和鼠蹊处一道角度很美的阴影,使我炙烈的眼神不停地陷落其中。
很快将那些彼时挑弄我的撩人姿态和甜腻言行,都重新塞进以床铺为背景的影象之中,再试看看通通剪接进同一条视讯轨道上,接着我只需要,按下播放键,让它连续放映起来──我不仅只专注于品尝幻想出来的画面,而且还在用一只手自慰着。
手机还在响,没有放弃地作势要响完一个循环。
我不耐烦地接起,想着要草草说完话,挂断它、再继续。
「妈中风了。」,老姊在电话的另一头,用听起来轻佻的语气草草说完话,没有延续任何多余的句子。就好像她只是刚刚搞定了在洗碗槽里,堆积了两三天的髒碗盘,或是刚溜完她新买的小斗牛犬。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否表现得够凝重,足够在代表亲情的道德框框里被评断合格,但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有没有真的因为听到这事儿,而渐渐开始感到僵硬的绞着疼。
不过,身体是老实而不擅掩藏的。原先迴荡在脑海的淫秽邪念都陡然全失了。
我从床头坐起身来,注视起在眼前一片熟悉的灰黑之中,只能隐约看出寝具粗略轮廓的小房间,顿时发觉里头的时间,有如一条被缓慢地拉扯开来的橡皮绳一般,延展得老慢。
「什幺时候?」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