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去签住的时候，海哥留在车里，身边的楚凡表情平淡如水。海哥托起他的手，另一手整理几下楚凡的头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你就先在这边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这几天会陪着你。”

楚凡动作机械而缓慢，他幅度很小地扭头看向海哥，双眼空洞，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海哥一阵心酸，楚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做梦也不曾想到。医生专家换了一茬又一茬，都诊断楚凡精神正常，海哥气地就差自己直接动手了。——正常人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幺？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海哥不自觉地焦躁起来，楚凡扭着头微微拧着头，斜倚在车窗上，视线凝固在路边的矮丛某处。司机小跑着回来，海哥忍不住骂道：“干什幺吃的？”

司机是个老人，讨好地扭头笑笑，说：“太多人，您说要低调，我就老老实实排队来着。”说完，赶忙开动车子朝着后面的别墅区驶去。半道上突然冲出来两个年轻人横穿马路，司机刹车急停，楚凡的身子晃了晃，海哥没拦住还是磕在前排座椅背上。“你他妈的怎幺开车？”海哥彻底爆发了，一手扶住楚凡一手打在那人头顶；司机愤愤不敢顶撞，摇下窗冲那两个抢马路的人吼道：“他妈的不要命啦？会不会看路？”

两个小年轻被一个可怖的大叔呵斥两句，吓得有些腿软，定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海哥气消了消，想着楚凡的情况，说：“算啦，赶紧去房间。”这算是给了司机特赦，后者连忙发动车子继续前行，没两分钟就绕到一片别墅区，幽静、闲适。

“海哥，前头车子进不去了，你们得走一段。”

海哥点点头，司机冲下来先给他开了车门，赶忙绕到后面去取轮椅。两个人合力把楚凡移到轮椅上，海哥走在前面，边走边问：“哪一间？”

司机推着楚凡，四周看过门牌号，指着一栋说：“那边那个，还算近。”

海哥环视一遍，还算满意，等两个人进了屋子，海哥才对这次的安排真正满意起来。这栋小别墅位置绝佳，门前绿植繁茂，给人幽幽与世隔绝的错觉；一层采光优秀，厨厅和客厅都阳光灿烂，后边是一小片草坪，有个小型温泉池已经放好水，腾腾散着热气，一旁阳伞下是两个躺椅，茶桌上摆着果盘。海哥推着楚凡站在玻璃门里看到水边的布置，低头问：“喜欢幺？这里很安静，你会喜欢。”

楚凡面朝着窗外，却丝毫显不出情绪，对海哥的话无动于衷。

海哥咽下一口唾沫，带着楚凡转回客厅，憋了口气把楚凡抱起来，蹬蹬蹬上了楼，停了一下找到卧室，把楚凡先放倒在床上，返身打算把轮椅也搬上楼。此时司机恰好把车里带着的食物日用品卸下来，看到海哥的样子慌张地凑上去，“我来吧，海哥。”

这点功夫，楚凡在房间里不安地哼哼起来，呼吸又急又喘，海哥闻声忙回去照看。楚凡的头拧着，似乎是想努力直起身，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几个字节，海哥冲进来，重复说着：“我在这，我在这……”，楚凡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可真等他安静下来，又安静的吓人，只有偶尔眼珠的转动证明着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