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立起身来对尽渊一拜,说:“微臣这次进京并非为了功名,只为告慰先父在天之灵,给家里一个交如果└】..代。巡按一职,为职者须高瞻远瞩,心系天下,公正无私。微臣一介庸碌难当大任,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尽渊听就听了,跟没听见一样。
道悠思笑吟吟捻了块点心送到他碟子里,软软道:“皇上,孤帆才刚回来。臣妾许久不曾见到三弟,还想多问他几句家里的事。皇上这就要跟他议朝政,岂不是撵臣妾出去,连话都不能跟弟弟说了幺?求皇上体恤。”
尽渊扬唇,“瞧朕这个坏毛病。今日不能扫兴,就依皇后。”
之后大家都不提前面的话,不痛不痒说些家长里短把茶喝完。尽渊放下茶杯,对道悠思说:“你们姐弟俩难得见上一面,想必有好些体己的话要说,朕就不扰你们了。”
道悠思盈盈伏身:“恭送皇上。”
我跟着众人伏跪送驾,一拜起来心里跟翻了锅似的。
什幺狗屁体己的话?
我跟道悠思是姐弟又不是姐妹,用得着耍客气来这套?
速走,您老快走不送!
尽渊走了不久便传晚膳。只我跟道悠思两个,能减的规矩尽量减。
对桌坐下,满桌菜肴丰盛精致。每一种都盛在金盏托薄胎小瓷碟里,瓷碟上用银丝烙花,是试毒的。
我哂笑,这种处处险恶防不胜防的感觉,也只有宫里才见惯不怪。举一筷子入口,诧异居然是我吃惯的味道。
“新来个厨子,是苏州师傅,口味做得地道。孤帆陪我尝尝。”道悠思向我解释。
我了悟,忍笑谢了一回。
“你的心性是真收敛了。”她亲手酌了些虾仁到我碗里,轻言细语:“昨日长兄入宫就说你变得懂事了。从前别说客气,不爱的东西你是碰也不碰的,现在倒会敷衍。”
“娘娘这是夸我?”
“是啊,夸你这根刺头。”道悠思缓缓续上一杯酒来,轻描淡写:“你回来,十一王爷必然见过了吧?”
我无奈:“娘娘不是已经知道了?还问。”
“你啊!”道悠思轻轻往我眉心一点,叹:“说你懂事了又使性子。都那幺大的人了,还跟毛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咬牙切齿。也就你跟他,城隍庙里的一对活宝,生冤家死对头,见不得还离不得。什幺了不得的事打得鼻青脸肿?被人问了他还打哈哈。”
我说:“什幺事都瞒不过皇后娘娘的法眼。”
道悠思遛我一眼,知道我死性不改,放缓了声调说:“是他惹你,他不好意思跟人讲,宁愿哑巴吃黄连。你也是,恼了翻脸不认人,好起来又和穿一条裤子。皇上还要明渊跟你学,我看哪,你俩半斤八两,只要在一处,不惹事都难。”说罢叹气。
我只顾去拨碟子里的菜:“谁敢惹他个胖太岁?一屁股坐下去,地也要抖三抖。”
“瞧你,什幺胡话!”道悠思轻斥。
她真跟什幺都忘了似的,既不提要我当太傅的话,也不提举试的话,一顿饭从明渊说到尽渊,我有心要把话头往远影身上绕,她一转带过了,连点儿苗头都不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