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房灵泉水汽丰沛,商持川将此处选作问沧海疗愈之所。李星准将服下药的问沧海置与泉水中,商持川则在一旁坐镇。
凤羽裳坐在院子里,忧心忡忡地看着澡房外渗出的饱含木之灵气。这是李星准释放的灵力,滚滚的生机之力缭绕不散,是为了支撑药效下筋骨拆解重塑的问沧海命源不断,这样的情形已经三天三夜了。
吃掉了问沧海给她准备的最后一包桂花糕,凤羽裳转头瞪着眼前地眉目俊朗的青年,拿他出气,道:“邱籍,你留在这里做什幺?”
“自然是检验我娘亲得意之作的成效。商师兄和凤师姐如此大手笔为他筹谋,我倒要想看看,这问沧海有没有重塑经脉,鲤跃龙门的气运。”这名为邱籍的青年与商凤二人系同辈,宗族家世与凤家相当,又天生金水双灵根,资质已属上乘。邱籍还有一位钻研药理的好母亲,殚精竭虑为他谋来良材至宝相生蛊,将金灵根剔除,让他变为单灵根的奇才。可惜邱籍性格顽劣,不耐苦修,在修为上总是差了另外二人一筹。
所幸这邱籍虽然狂放张扬了些,骨子里还颇讲义气,凤羽裳以幻阳小秘境一次襄助的人情为要,押着邱籍将商持川所得金瑙交给他母亲炼制。
“要是这药没效果,不光商持川要收拾你,我先扒了你的皮风干了晾起来。”
邱籍听后,一脸厌恶地打开折扇遮在鼻子前:“粗蛮!你说话一点姑娘家样子都没有。”
邱夫人自然以为这水属的药材是自家孩子想要,耗了一番心力精细调制。水灵力有净垢通脉之效,可怜邱籍消息不通,把药给凤羽裳才听说商持川重伤,本以为是给瘫坐轮椅的商持川所用,心里气恼了许久,不想是被问沧海这无名小卒捡了便宜,比先前还更难过。
加之他言辞不慎,凤羽裳对邱籍浑身张刺,邱小公子又气又委屈,连天公都衬着他的心境降下雨来。
凤羽裳“呀”了一声,抬手放出自己的武器邀星绸,那长长锦绸盘为园伞,遮住那噼噼啪啪的雨点,她怒道:“我粗蛮,你就是小肚鸡肠,一言不合就下起雨来,矫情委屈给谁看呢。”
“不是我下的!”邱籍大声辩解道。
凤羽裳也很快意识到她弄错了,这雨的气息太过平常,修士以法术降下的雨水是饱含灵气,不是带有涤荡污秽、清心静气之意,就是冰冷刺骨,带着冲刷一切的气魄,这场雨的水气混杂而普通。
十分寻常的降雨,这对坐落于云上高峰的仙居而言,却极不寻常。
邱籍以灵识外探,发现这不寻常的现象尽数被圈在院子的禁制内,禁制之外仍是空灵清静的仙宗之境,此雨竟是凭空而来。
滴答滴答,淡淡的雨腥味弥散鼻端,仿佛有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
院中花草树木并不稀疏,却因常年沾染主人的剑意,也带着淡淡的肃杀萧冷,被雨水浇灌过后,满园草木竟慢慢鲜活起来,角落的花苞悄然绽开。院中两人虽满心戒备,却也被这气氛所感染,恍然回神,这雨水已然去了凡俗之感,变得清澈洁净,浸润心怀。
邱籍脸色一变,说:“这般异象,与我服食相生蛊后有些像。”
当年邱籍服下药物,神识在体内与相生蛊争斗,成功用蛊虫将金灵根完全转化后便将蛊虫扼杀。他当时在房中未觉,邱籍父母在为他护法,当邱母察觉儿子体内灵气尽数提纯之是,院中池水顷翻涌溢出,横扫如洪涛滚滚,自空中垂落入则像高山瀑流,四处冲撞,邱父以自身灵力与其缠斗,才保住邻近屋宇不遭损害。
此间雨水从质朴凡常变为清透空灵,与邱籍那时的粗豪暴烈大相径庭。
雨水并不繁密,下了半晌,地面上的水渍渐渐升出袅袅雾气,凤羽裳信手一指,邀星绸骤然伸展开来,化作道道宽大鞭影,将四周雾气驱散。那雾气凝在诸物上化作水滴,连绸上滚落着无数露水,凤羽裳只觉这些水气别有一股灵性,令她分外熟悉,她便未做反击,静观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