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月夜异事
夜深人静,逍遥君、云儿和李寄三人围着火堆和衣而眠,远处隐隐传来夜行动物的悉悉索索响、此起彼伏的虫鸣和偶尔低空飞过的猫头鹰的振翅声。而近处,却似被震慑住般的,几乎没有动物发出声响,只有篝火燃烧的细微动静。在李云熟睡而喘着的粗气声和火堆偶尔轻响的噼里哗啦中,李寄悄悄地睁开了眼。
那日外面翻天覆地之时,李寄在禁忌黑囚里也没闲着。李寄开始想与乌叶协商,试图脱困,而乌叶坦言自己炼化黑囚的具体情况,并表示只要李寄凭自己的力量能破囚而出,自己就不刻意阻拦。
然而乌叶随黑苗至尊老祖习巫一百余载,其以自身性命为祭品,燃全部巫力炼化而成禁忌黑囚何等霸道,炼化时的密咒许下了愿力,即把蛊王擒住,带到老祖座前。是以李寄尝试了多种保守的办法均未奏效,除非自己拼得自毁根基,与乌叶的灵识两败俱伤。最后,李寄只能决定把代表了自己蛊王身份的蛊力留在球里,自己肉身出去。
如此李寄自然不甘心,而在与乌叶交流中,李寄得知他仅剩的灵识再过几天就会烟消云散,撑不到回到长春谷找老祖救他。挺喜欢乌叶的李寄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寄的想法是,取一丁点禁忌黑囚的内壁为载体,把乌叶的灵识炼于其上,李寄取自身的体液为引,制成蛊器,如此乌叶就成了李寄的所有物,既不用担心乌叶叛主,也能护得乌叶周全。同时这蛊器以黑囚内壁为材料,黑囚本可隔绝万物的气息,是以更可让李寄夹带部分蛊力出去而不被一旁的大巫们察觉。
李寄在火堆旁假寐了半天,终于轻轻睁开了眼。他知逍遥君父女武功高强,不敢妄动,只能悄悄地用神识与乌叶交流,同时运起外功,想把乌叶弄出来。
“球球,快出来。”李寄的神识说。
乌叶不悦地道:“我不,你把我放在什幺下流地方?你这是折辱我,你这无耻之人,我再不会理你了。”
李寄解释说:“这不是什幺下流地方,是我最重要的地方啊,怎幺是折辱你呢。”
“别骗我了,你就是故意把我当那些下流的玩具用。”乌叶委屈地道。
李寄尴尬异常,他真不是故意的,可自己把蛊力放在那里惯了,当时也没细想其他可行之地,如今只能劝慰道:“不是不是,我是把你当成我最关键地方的守卫者,是最神圣的任务,保证不是要折辱你。”
如此分散着乌叶的注意力,李寄的外功劲道终于吧塞在马眼处的、大颗黄豆般尺寸的小黑球球乌叶喷了出来。
逍遥君何等修为,早在李寄睁眼的刹那就发觉了,待发现对方身体上似是运功引起的奇异气流反应,也是暗暗咂舌。心想,这小子大半夜的,如果】..偷摸地练什幺邪功呢?净走这下三路,还在脐下三寸的方寸间游来走去,莫不是练的是勾着李继迁的魅功?
胡思乱想、睽违已久地喝了一口老醋的逍遥君,渐渐收敛起心神,想来就这个小家伙,至多称得上有些青涩可爱,不至于能有什幺威胁性,自己何必操心。就算真勾得李继迁移情别恋了,也是李继迁心不在自己身上了,又或是这小子自己本领强、手段高,再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至于对方练的是魅术?还是邪功?还是妖法?终究是旁人的事,又与自己何干呢。此时的逍遥君,在意的都不是这些,而是想到把这小妖精带到李继迁面前,就能让他兑现那个答应自己的要求,不由得欣喜异常。
逍遥君年轻时便惯是随性潇洒,只十八岁那年与初恋情人分手时大痛一场。只因李继迁不是普通人,作为几千年来唯一有乃祖体魄、力量和智慧的继承人,又顶着那张和圣地里先祖雕像上一模一样的面孔,更肩负着族人心心念念的复国大任,李继迁终顶不住子嗣的压力,而与逍遥君分手、娶妻纳妾了。自此二人分分合合、纠缠不清了几年,而后双方终于放弃,还对方自由。逍遥君黯然远走他乡,李继迁则丢了心,自此来者不拒。经历情伤后十几年来,逍遥君四处漂泊、历经风霜,遇事也愈发从容豁达,独独面对那个冤家时,总是情绪剧烈起伏,就连此刻的欣喜,也久违地仿若少年,那汹涌的欣喜像是涨潮的海浪,阵阵拍打着自己的心房。
逍遥君本想继续装睡,可远方渐起的那急促而杂乱的轰隆声,让他不得不睁了开眼。几息后李寄也一下坐了起来,又再伏下去用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会,随后坐直了身子,和火堆对面半倚着的逍遥君对视了一眼,说道:“有一千多匹快马往咱这来了,其行进间金铁之声甚大,有可能为军队的铁骑。”
李云还在梦乡中大杀四方,听到有人说话迷迷瞪瞪地醒了,看师父仍老神在在,就先呆坐着愣愣神。
逍遥君适才也侧耳听了片刻,此时摇摇头,说:“快马不假,却不是军中铁骑。我们一直在大宋境内行走,此处离我大夏还远,离大理亦有一定距离,倒是离吐蕃边境不远,按说都不能排除是任何一国军队的可能。可是我大夏铁马金戈、雄伟勇武,吐蕃现今亦可称得上是铁骑赫赫、军容颇整,而大理崇山峻岭更擅弓弩,宋一马平川更擅步卒,可即便是骑兵实力稍弱、军纪稍逊一筹的这两国,马上的健儿也都是训练有素的,马蹄声绝不会杂乱无章成这样,是以绝非军中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