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我去接张岚时,岳父、岳母都在家。看我来了,照例又是老调重谈,“夫妻之间应该互谅互让,不要整天为一点小事闹的不可开交,你看我跟你妈这么多年过来了,吵过架吗”张岚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跟我回家吧。”我说。张岚转过头斜了我一眼,不做声。我去抱她,被她迅速躲开。“明天是我们结婚六周年纪念日,我请你去吃生猛海鲜。”我抛出撒手锏。张岚对送花什么的没兴趣,大四那年情人节,我送她一束玫瑰,她看了一眼,就把花扔到一旁,嘴里还嘟囔着:“尽玩虚的。”但你要提到请她吃鱼虾之类的东西,她就会两眼放光,满嘴生津,垂涎三尺,每次哄她不成,我就动用此招,结果屡试不爽。张岚果然动心了,眼光变得柔和起来,我去搂她的时候,她也就半推半就了。在鱼趐大酒店,张岚吃得眉飞色舞,一点都看不出昨天还跟我斗气的样子。这一顿海鲜吃了我500多元,恰好用掉了我刚收到的一笔稿费。说起来,我对张岚还是不错的,她想吃的东西,想买的衣服,我会尽量满足她。不像我有一次出差在火车上遇到的一个包工头,黑胖、chu笨的样子,却搂着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妹子上厕所时,黑胖子点上一g烟,得意地告诉我,这妹子是他包的二n,“俺老婆在家吃糠咽菜,还要带三个孩子,我没给过他们几个钱,可是我这个二n,她想要什么,我给她买什么,你看她脖子上的铂金项链,手上的钻戒,哪样不是我给买的?”喷一口烟又说,“兄弟,你说我这人怎么就这么*呢?我老婆把我当祖宗一样供,我不希罕,这二n一撒娇,我什么事不答应?上次回家老婆问我要10元钱买瓶雪花膏抹脸,我甩她一个嘴巴,二n问我要1000元买什么外国的化妆品,我眼没眨就给掏给她了。”这些年,街头亮多了,路灯、车灯、广告灯箱、建筑物的轮廓灯照得满街亮如白昼,路对面是一家公园,湖面上倒映着一棵棵被绿色泛光灯装扮得分外妖娆的垂柳,湖远端是一幢幢鳞次栉的高楼大厦,高楼大厦里灯火通明,一阵阵微风轻送,隐约传来肯尼金的萨克斯声。我牵着张岚的手走下大路,徜佯在湖边。这里的一切让我想起那年带张岚去杭州西湖旅行时的景致,那时我们俩坐在苏堤边的长椅依偎在一起,欣赏着在西湖夜景,流连忘返,张岚累了就躺在我腿上数星星。“这里的夜景有点西湖边的意思。”孙岚说。我说:“是的,就是没有长椅,不过我们可以在草地上坐坐。”我和张岚刚坐下,突然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喝得醉熏熏地样子,“兄弟,给g烟抽。”其中矮个子喷着酒气说。张岚转过头,捂着鼻子,我说:“我不抽烟。”“怎么可能呢?”矮个子顿时翻了脸,“你小子真小气。”旁边高个子早已不耐烦,冲上来就给我一拳,嘴里还嚷嚷着:“这小子欠揍。”我倒在草地上,感到嘴里发咸,血的滋味让我亢奋。我一跃而起,一脚将*近我的矮个子踢倒,又一拳打向高个子,拳头是打到了高个子的脸,可是他只是轻微晃了一下,并没倒。我知道,不好,今天碰到高人了,要吃亏。果然,高个子回手一拳将我打倒,矮个子也迅速爬了起来,俩人联手打我,我很快招架不住,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了。张岚被这突然发生的事吓呆了,女人遇到惊险的事一般有两种反应,大声尖叫,或是一声不坑,张岚属于后者。有一天夜里,我在睡梦中被她掐醒,面对我不解的询问,她惊慌地指了指阳台,我连忙打开灯,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只有楼上晒的一条没收回去的长裤在风中晃动。“只有一条裤子,没什么东西啊?”我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个贼从楼上下来到我们家来呢?”张岚拍拍x口说。我说:“真有贼喊一声好了。”张岚说:“我喊不出来。”真是难为她了。那两个家伙见我没有还手之力了,又扑向张岚,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抱住高个子的腿,对张岚大叫一声,“还不快跑!”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眼睛肿得睁不开,头疼得像要裂开,浑身到处都疼。隐约看到张岚坐在床边,“他们没把你怎样吧。”我一说话,嘴里泛出血腥味。张岚抽噎着说:“你醒了,我还好,恰好有人路过,那俩人跑了。”徐容华闻讯急匆匆地赶来,问张岚怎么回事。张岚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g本就不认识他们。”“这还用问,肯定是那个王经理找人干的。”田波光正好走进来,这小子近来谋了个好职位,在老岳父的帮助下,应聘当上了某高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现在出入有小车,还在湖滨山庄定了一套别墅期房。“还真有这种可能。”徐容华也这么认为。“我看你也别指望那帮警察破案了,还是我帮你找两个人把那个王经理也揍一顿算了。”田波光说。我说:“行!就这么着。”徐容华说:“我看还是算了吧!情况没搞清楚,就轻举妄动,搞不好还要吃亏。”徐容华到底练过功的,定力就是强,不像我们那么冲动。
在家躺了半个月,身体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田波光打电话给我,叫我过去下象棋,我跟张岚说了一声。她不悦地说:“才好一点,怎么又出去玩了。”我说:“怎么办呢,都是朋友,不去不好。”其实我和田波光早就不下棋了,那玩意只是在刚进大学时玩过一阵子,还玩得很疯。那时我和田波光号称学校里的两大象棋高手,棋艺半斤八两,主要看发挥,虽然不赌钱,却经常为你想悔棋,他不让的事争得面红耳赤。为在棋盘上争得上风,我俩整天捧着本棋谱,上厕所都舍不得丢。按理说,我俩那么用功,也应该学有所成了,可是尽管我俩认为自己棋艺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已是如何,如何了得,但出去跟别的学校比赛,总是一败涂地,输得连裤衩都不剩。屡战屡败后,我俩早已对这种国粹失去了兴趣,就像当初扔掉鸦片枪一样,把它“扬弃”了。我一直以为,一个人能成就一项事业,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勤奋不是主要的,天分是必须的,也就是说看老天爷有没有赏你这碗饭吃,你没见有的小品演员在台上又蹦又跳,能说会道,观众就是不买账,愣是不笑,相反一脸疑惑,这傻x说什么呢?他想干什么啊?可是赵本山一上场,不说话,没表情,刚走出来,你就想笑。结婚后,下棋成了我和田波光向老婆请假的幌子。每次想约对方一起出去玩,就说去下棋,对于这种健康、益智的娱乐活动,老婆一般是没理由反对的。田波光那个“肥猪”般的老婆王晓霞除了跟我下棋允许田波光超过晚上9:00回家,其它时候不许超时,否则将受到严厉的惩罚,惩罚的方法是上床让他“交公粮”,如果认缴不足,就会大吵大闹,甚至到她老子那里去告状,这是田波光最怕的一招。记得田波光结婚那天,我们去王晓霞接新娘子,临走时,王晓霞她老子郑重关照田波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女婿,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要好好对待我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肯定不会亏待你,可是如果你做对不起晓霞的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于是每次田波光想出来玩都要跟我串通好,我会打个电话过去,大喊着:“田波光,你个臭棋篓子,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你几盘。”“来啊,我倒要看看我们俩谁教训谁。”田波光装作不服气的样子。“那好,吃完晚饭茶馆见。”张岚每次听到这种电话都要说我,“下棋就下棋,每次怎么都要先动嘴。”我说:“田波光这小子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张岚说:“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田波光刚结婚那会儿,三天两头让我约他出来,一出来就就跟解放了似的。我说:“新郎官,不在家好好享受新婚燕尔的甜蜜,整天跑外面来鬼混什么啊?”田波光没好气地说:“你是在讽刺、挖苦兄弟,你不晓得我多遭罪,我们家那胖妞一天要五、六次,不来还不行,简直就是个x高亢。”我笑着说:“那不正好对你的胃口。”“你自己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就来嘲笑我,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田波光顿了一下,一脸无奈的表情,“天天吃白花花的老肥r,见到猪我就想吐。”“你在学校时不挺能吃猪r的吗?一顿吃五块扣r你都不够。”“别跟我提r了,我求你了兄弟。”田波光恭了恭手,“今天有什么好去处?”“听说梦云才来了两个妹子不错。其中有一个长得像港星王霏。”“是吗?我就喜欢那种骨感妹妹。快走!快走!”田波光迅速掏钱结了账。进了梦云洗头房,果然新来了两个小妹子,洗头房老板跟我们很熟,见我们来,努了努嘴,两个小妹子就粘了上来,田波光一把把那个偏瘦一点的妹子搂进包间。跟我进包间的那个妹子很丰满,x很大,衣服脱下来后,发现是真大,不是假的,也不是用r罩撑出来的。张岚是苗条型的,虽然平时比我还能吃,就是不长r,所以我跟田波光相反,偏爱丰满一点的女人,男人的这种感觉就跟竹芛烧r一样,无竹则腻,无r则寡,竹芛烧r相得益彰。“今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坐在田波光的别克上,田波光神秘兮兮地说。我说:“你小子近来混得不错啊,车有了,别墅有了,下面是不是要换老婆啊?”“不换,你不知道,家有丑妻是个宝啊。”
车开进一家三星级酒楼,这里的人好像跟田波光很熟,一切安排的好好的,田波光低声说:“这里是我们的一个据点。”进了包厢,菜很快上来了,田波光又要了一瓶五粮y,打开瓶盖,浓香扑鼻。“可以进来吗?”门外是姑娘怯生生的声音。“进来吧。”田波光说。两个穿着漂亮的姑娘从门外飘然而至,一个穿一件旗袍,另一个穿一套短裙,高挑的身材,脸上扬溢着青春气息。“你先选一个吧。”田波光大度地一挥手。我向那个穿旗袍的姑娘招招手,她就像一个归林的小鸟般依偎在我身边。两个姑娘很能活跃气氛,“短裙”即兴讲了几个三级小故事,“旗袍”唱了一首英文歌《yesterdayoncemore》。咬字准确,音色圆润,颇有歌星的风范。田波光拍拍身旁“短裙”的屁股说,“你也来一段吧。”“短裙”说:“唱歌我可不如她,她是我们音乐学院的声乐一等奖,我给你们跳个舞吧。”说完轻舒猿臂,翩翩起舞。田波光得意地说:“怎么样,大学生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吧。”酒喝得很开心,散席时,我喝得有点高,“旗袍”把我扶进房间。我要抱她上床时,被她轻轻推开,“我想洗个澡。”一阵水响后,浴室走出一个身披浴巾的裸女,神情安然,目光沉静,秀发在头上随意地绾了个结。我呆呆地望着她,浴巾飘然落地,她的浑身光洁如玉,x部不大,却挺拔结实,腰臀的比例恰当,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极美的弧度,双腿修长圆润,两手下垂,遮住私处,在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宛如一幅欧洲中世纪油画中的少女。我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担心会打碎了一件艺术品。事毕,我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她想都没想说:“因为我穷,交不起学费。”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唐代王勃诗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一个无助的的女孩*什么来拯救自己呢?贫穷就会面临失学,失学就会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面对这样一个艰难的抉择,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坚强的起来?自古以来,世上就是笑贫不笑*,你没看到秦淮八艳,流芳千古,八艳之一的李香君故居媚香楼(也就是当初卖y的地方)如今还被重建,保护,成为秦淮风光中的一个亮点;王献之的小妾桃叶当年和王献之相会时下船的地方,后来被称为桃叶渡,就是为了纪念这个小妾,而那个恪守c行,不贪富贵的采桑民女秦罗敷和忠于爱情,不事权贵的焦仲卿妻的贞洁牌坊又立于何处?我又在想,如果我穷得揭不开锅,有个80岁的富孀要我“嫁”给她,我会不会“嫁?”毫不犹豫,嫁!嫁!嫁!至少比活活饿死强。“你小子心事重重地,是不是对那个美眉动心了。”田波光见我半天没说话,开了腔。我说:“开你的车。”田波光说:“这些女孩可是认钱的,脱了裤子喊你哥,穿上裤子不认人。”我说:“你少废话,这个还用你告诉我?”
第七章
最近看了一本书,是有关“小资”生活的宝典,配以大量的c图、资料,内容就是一群所谓的“小资”告诉大家:做什么最小资,喝什么最小资,玩什么最小资,读什么最小资,总结了一下,“小资”有以下几点共同特征:读书要读春上的《挪威的森林》、金河仁的《菊花香》;看电影要看汤姆。克鲁斯、妮可。基德曼的;吃冰淇淋要吃哈g达斯;喝咖啡要喝星巴克的;穿衣服要穿ck的;旅游一谈到西藏就两眼放光。对照了一下,我跟小资的标准还有一定的差距,最大的差距还是金钱方面的,没有钱还谈什么小资,要知道小资用的一卷卫生纸在boboj品店也要卖100多元。当然有了钱也不一定小资,文革时,中国大地上的小资不幸被消灭了。培养一个小资要三代,不管你看了多少书,赚了多少钱,也不管你是否到外国留学,都不要奢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小资。今天的“小资”追求浪漫,却显得娇情;装腔作势,却画虎类犬,就像田波光那样的官僚已经不屑玩“小资”,改玩“中产阶级”了。最近他加入了一家“j品男人俱乐部”,该俱乐部的主打标语是:“20岁的男人是次品、30岁的男人半成品、40岁的男人是j品!”会员门槛高得吓人,入会条件是:年薪在6万元-100万元人民币,至少本科以上学历,年龄在30岁-48岁之间,能用两种以上语言进行交流,而且必须是事业成功人士。没点身份、地位、资产,免进。该俱乐部将采取会员制,年度会费为5000元-10000元。j品男人俱乐部将在每周末甚至每天晚上举办各种时尚活动,包括时装秀,高科技产品秀,专家研讨会、名人见面会、古玩字画拍卖会、艺术欣赏会,当然还有觥筹交错、盛装出席的高层酒会,和专让j品男女“对对碰”的白领联谊会。“总之,层次、品位、格调,知识x+艺术x+人文气氛,就是我们俱乐部的追求。”田波光跟我吹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说得我很想去见识一番。“这个星期就有一个高层酒会,我带你去开开眼。”田波光爽快地答应我。于是我在个一家高档的酒楼里抿着清茶,静静窥视这群“j品”,他们三三两两地来到酒楼里幽雅地落座,有人要了红酒,有人要了**尾酒,敞口的酒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酒香。他们装扮显露着悠闲和身份,男士们的西装笔挺,女士的长裙及地,浪漫的美国乡村音乐《angelsinwaiting》(期待中的天使)萦绕着:wecampedoutonthelivingroomfloorinouroldsleepingbags,byamake-believefire。inatentmadeofcovers,wetalkedforhoursmytwobrotherandme。keepingthefaith;racingwithdestiny。theywereangelsinwaiting。waitingforwingstoflyfromthisworld,awayfromtheirpain……(我们在起居室的地板上露营在旧的睡袋中游戏我们还在用被子制成的帐篷内不停地谈话有我和我的两个兄弟坚信命运的安排他们是期待中的天使期待他们的双翅帮助他们从这个世界飞离摆脱痛楚……)j品男女们成双成对,翩翩起舞,突然,一女士惊叫,说有人踩了她的脚,可是那位被指责的先生并没有说:“sorry!”,而是无辜地摊了摊手说:“no!”,顷刻间,女士提高了音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从她嘴里喷发出来的国骂。田波光气得直骂这些人低级,发誓要去退会。他邀我一同去方便,例行公事以后,便摔门而去,忘了小便以后要洗手。他上学时就有的坏习惯至今还没改。还有就是刘科长那种人,一年出了两趟国,自以为自己见多识广,素质有了很大提高,每次回来必谈外国人的先进,“人家那个马路才叫干净,皮鞋一个星期不擦,也看不到一丝灰,哪像我们这里,穿不了一个小时,就是一层厚厚的灰。”说着有意无意地撩起裤角,露出那双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外国货,“人家外国人说话轻声轻气,哪像我们中国人,chu喉咙,大嗓子的,好像在吵架。”刘科长一说起出国见闻,声闻十数米,在走廊里都能听见他的高论,“人家那里没人随地吐痰,如果有人敢违规,罚款是小事,还要拘留……”“哈,呸。”刘科长打开窗子,一口浓痰划着美丽的弧线直飞楼下。“小吴啊,我们这此去法国收获很大,想请你给写一篇稿子宣传一下。”刘科长笑嘻嘻地说。我说:“我又没去,哪会写啊!”这此出国考察是由上级部门――科技处牵头的,科技处赵处长是个今年58岁的老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一件不是名牌的,虽然穿在她身上是糟蹋了好衣服。如果让她脱了那身名牌跟街头卖菜的老太站一起,你肯定认不出里面还有个处座。她常说两句话:一是:“官的孩子还是官。”;二是:“这件衣服不值钱,才x千多元。”她的老子是原公司经理,儿子现在下属某厂任科长,这句话自然没错。第二句话虽然让穷人听了很生气,对于她却是大实话,财大气chu吗?在我们这个大国企,处级干部一年不捞个几十万,还不白干了。“是赵处长叫你写的,我只是传个话。”刘科长冷冷地说。提起这此出国考察,我就来气。我虽然不才,在本单位矮子里面拔将军,也是个技术骨干了,可是出国名单下来后,一看,不懂技术,不会外语的占了大多数,其中除了赵处长、刘科长这些领导同志,还有打字员小苏,即将退休的老张。“妈的,是出国考察,还是出国旅游啊?”我在背后恨恨地骂着。“别跟这帮牲口生气了,领导都是这种人,小苏是办公室主任的老婆,老张是赵处长的老同学,全是关系户,这种好事,你我只能*边站。”老李见怪不怪地说。“这也太过分了吧?”我还是不服气。“唉,我比你工龄长,见得比你多,这种事太正常了,我早习惯了。”老李摇摇头。这些日子风传刘科长要升职调走,将要选拔一名干部来接替他的位置。我虽然不像田波光那么官迷,但是傻子都知道,如果能升了科长,就有了点小权,也有了不少实惠。公司每到年底都要给中层干部发一个上万元的红包,还能借考察、出差的名义出去公费旅游,诱惑力自然不小,更重要的是不能再让张岚轻视我,认为我没前途。在这敏感的时刻,应该努力一把,首先要做到的是别得罪这帮领导。我拿着笔和本子地走进赵处长的办公室,她正悠闲地坐在宽大、逞亮的办公桌后面打盹,桌上的紫砂茶杯冒着袅袅热气“赵处长。”我恭敬地叫了一声,她居然没醒,我只好加重音调重喊了一遍,她这才醒来,坐直了身子,“小吴,你来了,你看我整天忙死了,才歇下来,竟然睡着了。”“处长是辛苦啊。”我心里说,你辛苦个屁,整天无所事事,不是跟这个娘们聊裙子是什么牌子,多少钱,再哪买的?就是问那个姑娘,有没有找到婆家,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个好人家?听说赵处长原来是搞计划生育工作的,看来这项工作很适合她,调到我们这个部门,真是太屈才了。“小吴啊,听说你的文笔不错,所以请你帮我们写篇报道,在公司电视台宣传一下这此考察的重要x,意义,以及通过考察所取得的经验……”我摊开笔记本,认真听着,开始记录。“比如,这次考察对于我来说,就有很重大的意义,让我看到了跟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差距。你看我这件套裙,虽然不值钱,才4000多点,但样式适合我,是我比较满意、喜欢的一件,可是一到人家法国巴黎,看看街头巴黎女郞的时装,我的这套就相形见绌了。我想,我们大陆人虽然穷,但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啊,我一咬牙、一跺脚,当场买了三套时装。还有啊,法国的葡萄酒的味道就是正宗,我每顿饭之前都要喝一杯,法国朋友正热情,教了我全套饮葡萄酒的方法,分为三步,观色、闻香、尝味……”赵处长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滔滔不绝地吹着没完,就是一句不切正题,让我始终不得要领,“这次考察在技术上有什么收获?”我好不容易抽空提了个问题。赵处长愣了一下,指着隔壁办公室说:“这个你去问孙秘书,她知道的比较详细。”
南京生长着一种特有的洋花萝卜,据说,明朝时,许多文人才子来江南贡院赶考,闲时游逛秦淮河,发现有人卖一种红色的,元宵状的小萝卜,文人们惊叹之余,脱口而出,“金陵的萝卜真大啊!”从此,南京大萝卜的“雅号”名闻全国。这个歪打正着的“雅号”却起得很恰当、贴切。几百年来,南京人的j神、生活、处事、x格等无一不显示出“南京大萝卜”的本x。南京人忠厚老实,耿直爽快,但谨小慎微,不思进取,缺乏进取j神,这就是为什么工业基础雄厚,科研院校全国首屈一指的南京为什么被一些综合实力远逊于南京的苏南中小城市在经济上远远甩开的原因。
张岚的父母就是苏南的苏州人,初夏时去她家探望二老,一进家门他们仨个人就c着一口我听得如坠五云雾里的苏州话聊个不停。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讲话,苏州话确实好听,软软地,韵味十足,说起来像唱歌,可惜我几乎一句都不懂。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把我当个局外人,只有叫我做事时,才会用我听得懂的苏州普通话,说:“小吴啊,去帮我换瓶煤气。”或是,“小吴啊,我买了袋大米,帮我扛上楼来。”张岚的父母一直对我没有多少好感,他们比较看好本地或者上海的女婿,对于我这个“南京大萝卜”很是不屑,自从张岚写信告诉父母,她跟我确定恋爱关系后,她的父母坚决反对,并发动所有在本地和上海的亲戚给女儿找个好对象,还真找到了不少好的,有部队的军官,公司的经理,还有银行的科长,年轻有为的医师,可是张岚就是不愿意,每次被父母以各种理由骗回家,只要一发现是相亲,立即扭头就走。见自己的女儿如此痴迷不悟,老俩口也只好认了。结婚时的所有家电都是张岚的父母给我们买的,大大小小十几件家电,除了进口货外,就是苏州货、上海货,没有一样是南京货,岳父说:“南京的东西没一样像样的。”我当时听了有点刺耳,但仔细一想,确是那么回事,南京地产名牌确实没什么叫得响的,老名牌家电早已没落,有的甚至关门倒闭了。没倒闭的,也在苦苦挣扎,我妈就是个地产货的积极支持者,但她的那台地产热水器三天两头罢工,打电话叫厂家来修,厂家来修的工人像你欠他一万元钱没还似的,挂着脸,冲东掼西,嘴里还骂骂咧咧。闲时我就和张岚去逛街,结果在人流如织的观前街走散了。张岚和我一起逛街时,总是走不到一块,我和她的购物理念不同,我的观念是,如果口袋里有200元钱,想买双皮鞋,那么就直奔标价200元的皮鞋柜台而去,g本就不要理会100的,或是300元的皮鞋;张岚的观念是,如果口袋里有20元钱,或者只有2元钱,她也要去m200元的裤子,试穿2000元的大衣,乐此不疲。当然我知道这不是张岚的错,因为她是个女人,十个女人当中至少有八个有此类爱好,要不然,有些高档一点的,人x化服务多一点的商场已在门口特设了一个专供男士等逛商场女士的休闲场所,有杂志看,有音乐听,有茶喝,生意很不错。我在观前街上,左顾右盼也没看到张岚,张岚和我在一起时,只有我找她,她从来想不起来找我,眼里只有她关心,感兴趣的商品,早就勿视了我的存在。我只好决定先回去,我拦了辆的士,说了地址,司机就开车,路上不停地问我是哪里人?玩了哪些地方?并热情地向我介绍拙政园、狮园等园林的特点,我总觉得路好像长了,时间也久了,司机说:“到了,到了,马上就到。”到了的时候,记价器显示的是18元,我清楚地记得出来的时候,张岚c着苏州话,说了地址,到了观前街,才10元钱。我说:“你绕道宰我啊?”司机说:“怎么会呢?”我说:“我来时走的不是这条路,也只花了10元钱。”司机说:“你不知道,那条路堵车,我为了替你节省时间才走这条路的,真是好人做不得。”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次我出差回来,途经到上海转车,夜里下火车,想找个地方睡一觉,一个拉客的妇女把我拉上小中巴,嘴里说着:“我们的旅馆就在火车站旁边不到100米,开车只要2分钟。”结果开了20分钟也没到,钻了几条街到了一个又破又旧的小旅馆,进了房间一揭被子,竟然跑出一个大老鼠。我气得要退房,门口一下子就冲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要跟我动武。邻床的一个中年人劝我:“小伙子,听你口音也是南京人,算了吧,你看我才回了句嘴,脸都给他们打肿了。”我掏出钱来扔个那个司机,他接了钱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前,还伸出头来关照我一句:“南京人,走好啊!”到岳父母家的时候,张岚早就在家里等我了。“你一说话,人家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能不宰你吗?”岳父叹口气说。后来的几天,我认真地练了几句常用苏州话,自以为说得很地道了,可是直到临走那天,张岚她家的两条波斯猫还是听不懂我的使唤,总是瞪着蓝绿色的玻璃球似的圆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我,张岚一吭声,它们就撒欢般地飞奔过去,跟她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