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十里又懊悔,又莫名有点心满意足,咬了咬唇,踩下鞋子,默默把那边的裤管褪下。
血已经渗透了纱布,显然他的包扎效果没有自认为的那么好,时湛阳则对他的自残行为以及糟糕的止血手法不予置评,只是弯下腰,小心地摘下胶带和脏布,擦净那道伤口周围沾红的皮肤,一点一点地重新上药。
邱十里也不说话,小小地吸着气,看着大哥手上的动作,像是要把每一帧都刻在脑子里。
重新盖上敷料之后,时湛阳终于开口,他叹了口气,“ナナ,你懂吗?别人做过什么,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需要为别人的行为负责。”想了想,他又说,“当然,你很爱那个人的情况除外。”
“嗯。”邱十里鼻子哝哝的,说不出什么话。
时湛阳眼睫闪了闪,又密匝匝地垂下去,“压力很大的时候,我也会像你这样伤害自己,很笨蛋吧,我是想说,我了解这种笨蛋的感觉,今天也的确是太糟糕的一天,你很累,大哥都知道的,”说着他又缠起纱布,“我还想让你一定记住的是,无论你是不是曾经姓过江口,现在你都是邱十里。”
“邱十里。我。”邱十里钝钝地重复,说得很慢,好像第一次念这个名字。
“邱十里这个人,他是独一无二的,是永不变质的,他在我这里不能褪色,不能枯萎,当然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破东西碎掉,”时湛阳握着他的膝盖,又把眼抬起来,专注地凝视面前闪着波光的那双眸子,“这件事我很早发现,一直坚持,现在,你自己也必须弄清楚。”
第五十五章
提上裤子之后,邱十里就打开电脑处理这两天积压的工作邮件,他要求自己坐在后排,理由是在大哥旁边没办法专心,他一脸严肃地说自己不想傻笑。时湛阳则把备忘本拿出来,又看了两遍那张纸条,随后把它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之后他就闭目养神,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邱十里多数时候非常安静,有时噼里啪啦敲敲键盘,声音也被机舱外螺旋桨的巨大响动盖过,时湛阳却不觉得吵,他终于有了困意,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焦躁和咖啡因合力撑起他的亢奋,他得照顾好被自己弄出血的小弟,还得琢磨第二天唬人的台词,一旦放松下来一角,所有的疲乏就排山倒海地压上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时,直升机已经就近在蒙特利尔的口岸降落,邱十里正搂着他的腿和腰,要把他挪到轮椅上去。
身体是悬空的,时湛阳发觉自己这差不多是被横抱了起来,还很稳当。以前,他还比较幼稚轻狂的时候,最喜欢这么抱邱十里,尤其当邱十里心满意足地环上他的颈子,楚楚地往他臂弯里缩,他就觉得自己很酷,还养了个同样很酷并且黏人的小动物。倒是从没被这么抱过,这一试,感觉还真是挺好,是安全,也似乎是某种珍重。
邱十里却略显僵硬,欲言又止地瞧他,脸果然红了,轮椅就在边上,却不把他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