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源底子好很少生病,可谁知道就是在书房里睡了会便感染了风寒发起烧来,他被封秋白放到床上,便昏昏欲睡,如何被人灌下药,如何被人擦洗身子一概模模糊糊记不清楚。只记得夜半醒来时,一个人守在自己身边,不是娘亲也不是兄长,是封秋白,他与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样子迥异,也与自己较真互怼时候的傲慢截然相反,那双犹如星辰一般明亮好看的眸子里满含着担忧与紧张,仿若自己是易碎的珍宝一般,虽然眉头紧皱却仍旧是如画中人一般漂亮。裴若源见他如此样子,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安心了下来,身上的病气似乎也去了几分,他轻轻地伸出手覆在封秋白的手上,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来,他本就没有清醒,带着几分懵懂的稚气,因在病重这笑容又带着几分病弱,越发显得柔弱可怜。封秋白被这轻轻覆上的手扰断了思绪,再看到裴若源那清浅的安慰笑容,心里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又痒又疼,忍不住伸手覆了上去,低声道,“我一直都在。”
裴若源似乎点了点头,又露出一点发自真心的喜悦笑容,困意再度来袭,他轻轻的合上眼睛,重新陷入黑甜乡中,独留下封秋白一人沉思。
床边桌子抽屉里静静躺着一封书信,是裴如熙的字迹,信只有一页,上面寥寥数句,吾已得知你二人婚期,大礼将于半年后举行,消息不日将传回太初,万望汝铭记你我二人约定,为你二人和离早做筹谋,愚兄如熙顿首。
☆、滚烫
次日醒来,裴若源望着枕边人放空了半晌,觉得自己依旧在梦里一样,他掐了掐自己的脸,“哎呦”一声觉察出了疼,才觉得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是在书房么,隐隐约约的回想起自己似乎发烧,封秋白把自己抱回了床上。裴若源想到此处不禁扶额,他俩到底谁更柔弱一点,他这习武的体格都被封秋白抱了两次,封秋白这一把子力气可真的和他温文羸弱的样子挂不上边。裴若源正懊恼着,封秋白已然醒了过来,只是合着眼帘假寐,他看裴若源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觉得可乐的很,他与裴若源相处越发觉得有趣,两个人虽然摩擦不断,但是似乎都明白彼此是最值得信赖的人,相处越发和谐起来,封秋白觉得长路漫漫,未来莫测,裴若源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孤单长夜有人作陪不是件坏事。他刚起了这念头,便想起了昨日里收到的裴如熙的书信,裴若源和他终究只是一段行程的伙伴,他们应各自有各自的归属,裴若源更适合家有贤妻、子孙绕膝的日子,似乎是突然觉得如此的日子也有到头的时候,封秋白的心情登时变坏了起来,遂不再装睡,睁开眼睛说道,“好些没?”
他语气清冷,却仍旧能听出其中的关切之意,裴若源呆了一呆,和顺的点了点头。他刚醒,一头呆毛凌乱,看起来可爱的紧,封秋白也不知何时对他这呆楞楞的傻样子毫无抵抗之力,本还有的一点点疏淡也烟消云散,伸手覆在裴若源的额头,不再有烫热之感才教训道,“你平日里也挺机灵,怎么如今净做傻事,前番偷跑出去喝酒,幸好那人没有歹意,不然出了意外怎么办?再者如今次吵闹,若如往昔你怎会乖乖就犯,你我皆是男子,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还真觉得我会轻薄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