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正时分,城楼下有了动静,陆观正在打盹,不用人叫,他立刻睁开了眼睛,他隐约听见一声马嘶,只觉无比熟悉。陆观走到城楼中间,向下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似乎并无动静,他侧耳所听见的只有风声。
虫鸣鸟叫一概都听不见,安静得异常。
马嘶声又响了一次,却不在城楼下,而是从东北方向较远的山林中传来。陆观眼一乜,取来长弓,搭上一支箭。
城楼上的守军俱隐伏在暗处,避免人影晃动,令敌人不敢偷袭。
这时命两人从不同方向,挨个小声叫醒守军,屈肆封下令完,又去查看被绑得无法动弹的巫医,他嘴里塞满了布,令他无法活动腮帮,更无法用舌头从口腔内将布块顶出。
巫医垂头在睡。
屈肆封没有理他,回到陆观身边,小声道:“太静了。”
“安静好。”陆观沉声答他,手指在弓弦上扣紧。
没等多久,城墙上的石块发出无比清晰的数声金属与石面撞击出的摩擦声,火油罐再度砸向墙下,火把燃起,在城墙外壁暗色的油迹上一触。
数道火龙腾起,沿着城墙飞泻而下,冲进十二米外的墙根下,照出一片人头攒动、身着深色皮甲的宋州军,被火油泼溅到的士兵瞬间变成火人,惨叫着冲进己方阵营。
城楼下传来撞击城门的声音,数十人抬着一杆粗壮的木头冲撞城门。
喊杀声里外连成一片,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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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啊!”军医往房内探进去半个身子,慌张地叫,“攻城了!”
贺然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下针的手指抖颤不已,他眼睑直跳,一滴汗水刺进眼睛里,他深吸一口气,只有把针放下,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
宋虔之已吐过三次血,满屋子都是血气,他脸色不那么绿了,安静地躺着,上身赤|裸,身上竖着几根银针,这一根本要往乳下扎。军医在外头扯着嗓子一吼,贺然是手抖眼花,索性停下来,起身去洗了把脸,走出屋子。
只见东南方向半片天空都亮了起来,那明显是被火光照亮,空气里弥漫起硝烟味。
贺然一把抓住军医的领子,把人带进屋里。
“别看了,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