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花园里,云晨潇和水之涣聊得起劲,暮云堂内却是另一番情景。时值盛夏,屋外燥热难耐,暮云堂内放置着四块大冰块,俨然一室清凉。这屋子并非正堂,也不朝南,却挑高出半层。室外竹影潇潇,梧桐高耸,相映成趣,阻挡了四季的阳光,却并不湿潮,乃是避暑的圣地。
暮云堂并不甚大,正厅迎面挂着一柄宝剑。那宝剑常年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是幽冥之眼,要吞没这世间的一切。再加上这屋内常年不见阳光,愈发多了几分阴寒之气。
五行门土门门主鲁伯安最是不爱这个鬼地方,每次来都是他嚷嚷着先回去,但这次,他竟然难得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口,像是入定一般。其余慕容光、金廉、霍横扬、柳如眉、宁雨凡几人眼神不断流转,也不知交流些什么,这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几位,有何感想,但说无妨。”见许久无人说话,水心悠只得给自己圆圆场。
“这么说来……皇上,究竟还是按照你之前的《上荆淮奏疏》所言,执意削藩咯?”慕容光见无人说话,便先开口。他是五行门中除了水心悠之外最有权威之人,此时开口,也正合适。
“不错!我早说过,藩王之患不除,朝廷难以清净。且如今……”水心悠扫视众人一眼,缓缓道:“如今传国玉玺在我们手中,号令天下名正言顺,正是削藩的最佳时机。我今早面圣时,皇上亦是下定了削藩的决心。且此次削藩,就从江南宁王下手!霍师兄!”
“霍某在此!”
水心悠颔首道:“如今兵权虎符,你我一人一半。一会儿我叫雨凡将我那一半给你。京城禁军、署卫、府兵都由你调配。至于地方兵马……皇上有意复荆州总兵云正亭之兵权,授天下兵马大将军之职,统领地方募兵,起兵讨逆。当然,这招,是不得已之事。若是宁王、定王能乖乖交出赋税、兵权,我们大可不动干戈,将这场战事消弭于无形。”
“自古上兵伐谋,下兵攻城。若是能不动干戈,自然是最好的。”慕容光捻须笑道:“却不知悠儿你,有什么攻心之计,可化解这场战事?”
水心悠深知慕容光与宁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不肯透漏半分消息,微笑道:“侄女愚钝,暂无计谋。大不了……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
那慕容光最是狡猾,周旋于水心悠和宁王之间如鱼得水,此时自然不愿引火烧身,思忖片刻,已有了计谋,忙道:“若要强攻,朝廷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战争难免伤及无辜,我大燕在你水首辅的管辖下才初现中兴之象,这一动干戈,虽不至于动摇国本,但总是劳民伤财之事。依我看,如今悠儿你喜获至宝,正是天命所归。你何不顺势而为,借此东风,派一调停之说客,调和三方势力,叫宁王、定位交出赋税兵权,不动一兵一卒,还天下一个太平?只是此人,需与朝廷和诸王都有交情,能周旋于三方,又需孔明之才,能舌战群儒,陈述利弊,又需云长之勇,能单刀赴会,从容出入虎穴。如此,方可保四方无虞。”
水心悠知道慕容光为了避免与宁王一战,才有此一说,但这种说法也并非毫无道理,她水心悠也不是穷兵黩武之人。只是慕容光这么一说,她就大致猜出这老狐狸是想把那人推向风口浪尖,却又不明言,当真是老奸巨猾。水心悠慢悠悠地道:“如果有人能以一己之力,破了藩王的十万雄兵,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只是普天之下,不知哪里有这样神通广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