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荣王朱祐枢,难得地从顺从与逆反中抽身而出,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日后的打算。眼下他年纪尚小, 几年内或许都不需要面临就藩的抉择与考验。可他心里却藏着想要尽早逃离母亲身边的念头。但若以就藩来逃开母亲,离开了皇兄皇嫂,离开了兄弟姊妹,那他身边还剩下甚么呢?
岐王即将就藩的消息所带来的影响很快便消弭了。宫中众人津津乐道的,是益王朱祐槟即将迁居;以及唯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李广马上便要奉命出京开启商道。
每位亲王即将成婚之前,都会离开皇宫独居。因着国朝在京城不设藩王府,因此亲王大都暂居诸王馆中,一直住到就藩离京的时候。原本也没有甚么宗法规矩说,诸王馆里只能住一位亲王。兄长成婚尚未就藩,弟弟同样安置在诸王馆准备成婚的前例亦并非不曾有过。只是那时候兄弟之间年纪相差好几岁,同住的时日并不长,因此亦没有人觉得十分不便而已。
岐王朱祐棆不过比益王朱祐槟年长两个月,婚期亦只相差四个月。按照常理,兄弟俩说不得须得同住好几年,才会各自出京就藩。礼部与宗人府给朱祐槟筹备婚事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了二王同居诸王馆内的情况。经过讨论,他们决定给诸王馆中间筑一道宫墙,暂时分隔成两座府邸。
折子递上去后,内阁没有意见,皇帝陛下却很有意见。他特地将这群大臣唤过来:“诸王馆本来也只是三路七进的宅子而已。若是分隔成两座府邸,中间那一路的宫殿该如何归置?从中分为两半?归在某座府邸里?或者七拐八弯地平分了?”
“回禀陛下,臣等打算,前头四进宫殿归左,给岐王殿下住;后头两进宫殿带半个花园归右,给益王殿下住。”礼部的大臣禀报道,“只需在前四进与后头两进宫殿之间,以及园子中央筑起高墙,便能分出两座府邸了。岐王殿下与岐王妃目前也多住在中路前四进中,无需惊动二位搬迁。”
皇帝陛下摇摇首道:“你们眼下倒是划分清楚了,那以后呢?祐楎与他们俩只相差一岁,明年大约便是他的婚期了。若是他也要搬进诸王馆,难不成你们再重新划分一遍?”
“若是衡王殿下定在明年出宫,不如便每位殿下居一路即可。中路给岐王殿下与王妃住;左路给益王殿下与王妃住;右路给衡王殿下与王妃住。”方才回话的大臣双目一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道,“如此,只需将各路的门暂时封住,便能隔出三座府邸了。”这样多好啊,连筑墙的功夫都省了。
“……”皇帝陛下抬了抬眉,断然否决了这个听起来仿佛不错的提议,“三位亲王都挤在诸王馆里,像什么话?他们迁出宫后,本便不甚适应宫外的生活,若是住得不舒适,岂不是会觉得更难受?”
“岐王殿下不日将要就藩,也许在衡王殿下出宫之前便会离京……”又有大臣回道。他们也并非不曾考虑过此事,但岐王不是眼看着就要就藩了么?
闻言,皇帝陛下皱紧眉:“藩国王府的营造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兴王府是在前头王府上修缮改建的,尚且用了将近一年才修好。岐王府从头开始营造,至少须得两年左右方能建成。难不成,一直让衡王等着岐王离京就藩才能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