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没有反应,他便凑近了去看他,借着月光皎洁,他看清了许承山蹙起的眉。
顾子耘脑海中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自觉一切都很平常,不知道这个平时总被外公说比自己年幼却比自己稳重的少年心里存了什么心事,不过见他此刻露出些为难的模样,倒比平常多了几分稚气。
“哥。”正当顾子耘以为他不会开口,于是只准备陪在他身边也安静不言的时候,那少年却开了口。
顾子耘“嗯”了一声,认真地看着他,因为直觉这声称呼里似有无限的慎重。
许承山看着面前月光下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人,觉得那双眼睛像是漩涡一样要将自己卷进去,心里似乎有什么热烫的东西要冲决而出了,但他仍然竭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理智一些,一字一句慎重至极地开口:“我喜欢你。”
顾子耘愣住了一瞬,下一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上徐徐展开了一朵发自内心的笑容,与此同时,许承山的心却猛地一沉。
顾子耘笑着道:“我也喜欢你呀,外公也喜欢——”许承山看着他,笑容无邪而自在的样子,而且有着真真切切的快乐——他以为的是,这个少年袒露的心扉是因为终于走出了丧父丧母的阴霾,将他与外公真正也视为了亲人正如他所视为的一样——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家人呢?
许承山心里的热流终于破堤而出,他打断他的话,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我心悦你——如果你听不懂的话,我换种说法。”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自若,但是语气却没有办法真的淡然,于是他也不等对方过反映过来,一鼓作气道:“是当初我们在闽地那个渔村里见到的张恩对小柳的那种一生一世的喜欢。我心悦你,不是对兄长的,也不是对朋友的。”他知道他的脸颊在发烫,年轻的男孩子内心忽然生出了极大的勇气,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是因为我刚刚在梦里梦到了你......”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继续道:“梦到你不知道跟哪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成亲了,我觉得很难过。”
顾子耘这一次是真正地愣住了,他年纪虽小但是阅历甚丰,倒不至于为男子之间的倾慕而回不过神,但是这番倾慕来自于身边朝夕相伴了三年的许承山,却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下意识地先吐出了两个字:“可是——”
望着许承山炽烈又隐隐带着不安的眼睛,顾子耘停住了话头,半晌,才慎重道:“云巍,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心思,在之前的相处中,也许给你带来了一些困扰,”他的目光很温柔,语气也是如此:“你也知道,我一直跟在外公身边长大,连自己的父母是谁,其实也是不知道的,我原本以为外公是我唯一的亲人,但是这几年的日夜相处,我早已把你当作是我的弟弟——亲弟弟一样了。”他笑了一下:“虽然今年你已经要比我都高出一点了,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你都能做得比我好——可是,弟弟就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