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壬寅年冬月出征,到如今的癸卯年二月,整整三个月,一封一封传回咸阳的是三十三封八百里加急大捷战报,督军三阵上下,无一不赞叹他暄景郅一介文官出身却用兵如神,打的乌单国十万大军连连败退溃不成军,由是,凉州城上下,上自三军刺史,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一不口口相传这位料事如神,用兵可堪比南宋名将岳王的暄统帅,自然,其真正的身份众人也是知晓,昔日连任大周相国的暄景郅,如此一来,更可看出其文武全才,一身才华。
可是,为人奇怪的是,这位暄统帅从不露面,每一封军令下达,每一次督阵指挥,不是坐镇帐中便是坐在四周帷帐都封的严严实实的马车之中,烽火三月,迄今为止,能有幸见过暄景郅真容的,也不过区区两个人。一位是随暄景郅一同前来的督军洛绪清,一位依然是跟在暄景郅身边一同前来的小厮,换而言之,这凉州城本地的官吏刺史,不曾有一个见过暄景郅的真容。由是,这一番举动又给暄景郅平添了一番神秘的色彩。
时日一久,外间传言纷纷,众说纷纭。一说暄相此人性情孤僻,不喜与人接触;又说这位暄家大公子向来眼界颇高,行事作风颇是高调,从不轻易面见常人。向来市井传闻皆来自于百姓之间的口口相传,而这口口相传间自然而然的便会在其过程之中出些大大小小的出入。但是,无论这外间的传言是好听还是难听,这位传言之中的重要角色暄景郅始终不曾露面为自己辩驳一两句话,端的颇是一股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派头。
但事实上,管他外间的流言究竟传成什么样子,这事实真相其中的个中滋味,其内里的酸甜苦辣,也终究只有当事人暄景郅自己一分一分品尝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有人知道,这位暄相国旧疾新伤加身,受不得半点寒风的侵袭;也没有人知道,这位传言中当年风华绝代,温润如玉的暄家大公子已经成了一个跛脚的瘸子。更不会有人知道,当年在武林大会中一举夺魁,亦雷厉风行之势拿下玄霄宫宫主之位的江湖第一高手----萧九卿,如今,连正常的行走都要靠一根拐杖来支撑。
人说英雄宁愿马革裹尸也不该迟暮潦倒,而他暄景郅,却是在云端的最鼎盛处,一步一步,跌落至此。这样的一个极大落差的过程中,恐怕这世间男儿没有几人能够承受的住,可暄景郅,却硬是笑迎了所有变故,云淡风轻。
可这独自打落牙齿活血吞的滋味,他又究竟是如何一个人躲在暗处一口一口将血咽进肚中的?
恐怕,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