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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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兕祐虽是女子,秉性却颇是外向。初初甫一学会说话之时便每日里叽里咕噜个没完,待到年岁稍大些,学会走路,便是每日里蹦蹦跳跳活泛的恨不能上房揭瓦。许是龙凤双生是娘胎里带的不足,暄兕祐自小身子骨便是极弱的,最怕春日里的杨柳飘絮,若是不当心粘上些,小脸顷刻间便能憋的通红,捂着胸口便开始咳。曲清妍不懂医术,而院中的大夫只道是底子差,要后天补起来,但直到暄景郅看了才确诊了端倪出来,暄兕祐是先天自娘胎中带出来的咳疾。自然,若是平日里最普通的咳疾倒还罢了,暄兕祐得的却是哮喘。

哮喘这种病,说难也难说重也重,但是,若是要保养得宜,其实也无甚大碍。再简单些说,但凡是富贵人家,只要精心的养着,春日里不见柳絮,平日里也不碰灰尘扬土,也可保得一生平安无虞。故而,哮喘又叫富贵病,也只有出身殷实家境的人才有可能保得无虞,否则,只需稍微大意些,随时便有命丧黄泉之险。

故而,曲清妍是暄兕祐与暄笥楠的母亲,虽平日里是绝对的一视同仁,但碍着暄兕祐的身子,难免对这个小女儿多关照些。好在,暄笥楠是承了他父亲的一身秉性的,对这个小妹格外的好,年不过六岁的他,用自己的方法拼了命的宠着护着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刻钟的妹妹。

暄景郅推门进内之时,便见暄笥楠如方才他离开之时一般的姿势,挺拔的脊背甚至连肩膀也不曾弯一下。平整的外袍堆积在膝盖的前方,双膝隔着一层轻薄的中裤直直的戳在地上。到底是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将近一下午的罚跪疼的暄笥楠双腿都在打颤,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极力的跪好强撑着姿势。临行时捧着的书册已经整齐的合拢搁在一旁,暄笥楠便这样临窗足足跪了一下午,要说以他的天资,一下午背一本分明不厚的册页委实算不得刁难,只是,没有暄景郅的吩咐,暄笥楠便是心中再不忿也不敢自己起身。

望着小小的人儿处处都透着倔强的身影,暄景郅的目光复杂难言。他教北豫十余载,当朝帝师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当年对北豫,他自认是实打实的严苛,亦是十分的尽心尽力。十多年的磨砺教导,终将那个少年培育成了这天下的主人。可是,如今他却在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之时,前思后虑不知如何是好。

听见开门伴随着脚步声,暄笥楠出于本能的想要回头去看,却在眼角目光扫过处看清来人后,霎时便低了头,一声不响重新转回身子。

暄笥楠的这套小动作,暄景郅分毫不落的看在眼里,暄笥楠与他生疏至此,今时今日与他如出一辙的倔强叫他既欣慰又心酸。当日他甫一上山,便见着小弟带着两个还在站在门口迎他。自上次相府一别,又是将近小十年的光景,虽平日里飞鸽传书从未断过,可真真切切的在看到那一袭记忆中朝思暮想的身影后,暄景郅还是激动的眼睛发酸。他与小弟十数年的情分,多年却在聚少离多的岁月中走到今日。到如今,他已为人父,她亦已为人母,光阴蹉跎的变迁,相知相许的血脉都有了延续,而他们,亦一步一步走向暮年,华发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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