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能挺身而出,救我十二家于水火,解我世孙侄身上这苦痛,共我一门度此大厄,这宗子族主之位,便交于金陵王家的家主王樵。”
王樵惊得也连忙站起还礼,道:“小子年纪太轻,绝不敢当。”
那白发苍苍的老妪一双浑白浊眼,可却看得无比分明:“你也不必推辞了,老太婆知道,你是怀着心气回来的,我们何必在这上面浪费口舌?若不这么做,平不了你的心气,也抹不掉我们两边的恩怨,樵哥儿,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什么时候死不是死?我这般推心置腹,真心实意把这事儿交给你,就是告诉你:十二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多少曾经的旧账,你从此后尽可以随便查处。我知道,若当真要你们豁出力气,便得拿心比心。你若当真要我十二家死,那也好过死在北派手上。你若心存仁善,还肯留后生们一条活路,我们就都听你的,也算弥补当初的罪过。”她缓缓看过周围的各家家佬、聚贤堂外立着的各门子弟,“你们都听见了。”
王樵被她堵了话头,没料到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事先思虑的种种反倒先都给她堵了个干净,这一招棋走偏锋,直捣黄龙,手忙脚乱还待再说,她却转身回来先看着喻余青道:“当初金陵王家的事,算来是我老婆子教唆所致,我一心是为家好,要把凤文收在手里,可又不能让我十二家做出这等手足相残的丑事来……这才筹划出这一场暗中怂恿、借刀杀人的戏码。……我一直等着呢,想来喻宗主是觉得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不值得脏了手……”
喻余青面色一冷,猛地站起,众人但觉堂中寒风扑面,人人气息闭塞,半晌不能呼吸,整座厅堂内如临朔日,隐隐得闻耳畔仿佛北风呼啸,厉声不绝。王樵急忙一拽他手,喝道:“余青!”拦在他跟前;众人面色惨白,这才得以齐齐吸气。跟着却四下一片惊呼,转头看时,只见那老夫人以杖击额,委顿在地,探手去摸时,居然已经自绝了经脉,断息而死!王樵急忙催动凤文,护住她心口一道暖气,在这骤临严寒、令人牙关打战的堂上,恍如一道晨曦暖光落在枝头,绽开心香一朵,催得她回光返照,朝王樵微微笑道:“好孩子……你是个心好的,我若活着,想必你也不能心安……”
她指一指这宗堂,眼角朦胧,无数子孙的人影在视野的边缘朦胧成细白的线。“只求用我一条性命,换这百年的基业,千人的宗族,万斤的担子,交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