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薄暮津心放得平,也对他俩没有什么愧疚,直接开口说道:“我们也知道这时候来依仗当初稀薄的面子过往说事,的确是强人所难。但是喻宗主,若是我们无人援手,那就只得被北派吞并,给他们做马前卒了。那时候廖盟主和禤大当家手握中原及江东,下一步要针对谁,难道还不清楚吗?若不吞并南派,他如何一统江湖,做武林共主?唇亡齿寒,若是真到了不得不兵刃相见的地步,北派自然是让我们十二家做过河卒子,与你们交锋,到头来两败俱伤,又是一场没头恩怨,我们的子弟又要背负血海深仇,那时候找谁去报呢?”
喻余青笑道:“薄大哥不用拿话堵我。北派类于诸侯联盟,禤大当家仿佛配六国相印,但到底是崇一人为尊;十二家则是家嗣绵延,血缘师徒,根深脉广,剪不断理还乱。而南派却是万法朝宗,敬而不统,我当个虚名罢了,也没有那么多交情。我行为无状,却也是因为深恨当初血海深仇。若要我说,若不是你们那时想要渔翁得利,今天也不至于落到这等地步。不过这里没我什么说话的份儿,我都听三哥吩咐。”
一直没能开口的王铿这时仿佛被冷水浇透一般,陡然从位子上站起,浑身暴汗,脸如紫绀,一双眼衬得绿油油光景,紧紧盯着面前说话的俊美青年,气息粗喘如牛:“你是……你是那时候的恶鬼…………我认出你来啦!你找的我好苦啊……你找的我好苦啊!”他恍如痴魔一般,跌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抓喻余青的手。喻余青皱眉一让,到底碍着他身份面子,只待他来时反手一握,就势将他手腕挫回,同时掌心内这些日子练有小成的玄铁寒劲一吐,王铿便仿佛当胸挨了一冰锥似的,脚下一滑,倒飞出去,撞回自己的椅子上坐好;那椅子前摇后晃,劲力拿捏得恰到好处,居然不倒。他面色怪异,仍然瞧着喻余青目不错珠,神色贪婪,仿佛痴狂渴火,却又被他这一掌寒气激得清醒过来,反而咯咯大笑起来:“杀人的鬼如今换副画皮回来,便能当做神仙供着了!”
白发苍苍的凰姑怒极捶杖,喝道:“闭嘴!孽障,家族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王樵却看着王铿神色不对,也听闻他是贪练龙图走火,气平神和道:“族叔这是淤炽走火,气壅心梗,暴汗塞脉,从而天人失和,内外不通。我倒是也许有办法化解。”
凤文与龙图原本就是所谓相反相成,若非如此,绵延百年的登楼规矩中,也不必硬是让登楼三人中有一人必须去选凤文。只是人都浅视近利,凤文艰难,又于己无利,是以族中子弟尤其是武学至精之人,反而宁愿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去争夺龙图,也难有舍己为人、去己存人的愿心,这才导致后来积重难返,凤文长久被王潜山所控制,成了一门吊诡的‘绝学’。
凰姑一双斑白长眉绉起,突然颤巍巍起身走到堂中,朝两个年轻人躬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