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如今族里仍然算是王铿当家,该他首先发话,可这时人不知怎么了,平日里总急吼吼地第一个跳脚,今日却如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反应,于是其他几个慌张张地开口圆话,七嘴八舌、欲盖弥彰,斥陈诸多,说得北派和欺行霸市的流氓恶霸无异,而富甲一方人丁兴旺的十二家仿佛是个卖身葬父任人凌辱的可怜姑娘。王樵忍着笑,道:“各位叔伯感觉应该去找府衙告事啊,我能懂个什么,这事情既然这般委屈,我们又占了天大的道理,还是送状子来的快些。”
气得黎家家主黎羽声点燃了炮仗一般拍案而起,道:“你也不必装佯,我知道你小子根本只是来看我们笑话的。怎么,就算我们当初对不起你,难道你很对得起我们吗?如今不过上山当了一回道士,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回来耀武扬威起来了,你想要什么,我们跪下给你叩头吗?”
尉迟禹珺仍然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模样,垂泪道:“樵哥儿,要说当初的事对不起你家,那也是庐陵的……当时居心不正,王老爷子已经过身了,还能怎地?当年有很多误会,那也是有苦衷的……毕竟你看吧,兜兜转转下来,如今你的确也是凤文传人,也不算冤枉了你不是?你身上的本事,也算半是我十二家给的,承恩惠泽,吃水也该不忘挖井人才是……”
王樵翻了翻眼,也不作色,突然伸手把头上道髻一抽,乌发全披散下来:“啊,我明白各位在打什么算盘了。可是我其实吧,因为屡犯清规已经被革出山门,只好含恨还俗了;我一个弃徒在老家翻天覆地,清修福地的神仙怎么会管?”喻余青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睨眼瞧他还能如何搬弄,便也被王樵扯出来一并挡枪,“你们若想要南派帮忙,还不如求我身边这位才是正主。”
一时间居然无人敢向南派教宗发话,毕竟江湖上传言,这鬼面青狐杀人不眨眼,这趟出关更是来为当年金陵王家的事挑头来的,一路已不知杀了多少当年参与的人,青狐印到处闻风丧胆。他越是笑吟吟不说话地居高临下挨个看过来,众人越是平地里起一层白毛汗,自觉理亏,只怕若这时候强出头令他迁怒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哪里还敢开口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