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姐姐”那四个字,直到几天后才被于秋凉所记起。当这四个字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中时,他正陪着那寄宿在他家的小鬼头玩拼图游戏。他已经有两三天没去学校了,被摔伤的右手臂倒是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菜刀鬼在他脖子上掐出来的黑色印记,仍然没有消下去的迹象。于秋凉心里烦躁,耐着性子陪小鬼玩拼图,脑筋却一拐弯,拐到了别处。
窗外突然有麻雀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在天寒地冻的季节里,其他鸟类已然销声匿迹,唯有它们仍旧活泼。于秋凉不讨厌鸟,有时他甚至会抱着热水杯站在窗前,看小麻雀们学飞。这鸟叫声放在平日里,不算什么稀罕事物,但今天,于秋凉偏就被它吸引走了目光。他循着鸟鸣声望去,竟望见在窗台上放着一封粉嫩嫩的信,一看就是才出现在这里的。
粉嫩的颜色勾起了于秋凉的回忆,他想到前些天小鬼给他吃的糖,那糖的包装袋,和这封信是一样的颜色。好你个余夏生,勾搭女人居然勾搭到了我家!今天不把这封信给你拦下来,我就不姓于!于秋凉怒火滔天,感到无法忍耐,他必须给余夏生一点颜色看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能容忍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余夏生,也能容忍余夏生带回来个小娃娃,但他无法容忍余夏生再带回来一个女人!
他猛地跳了起来,也不顾拼图还没拼完,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户。冷空气唰地冲进屋内,外面那封信摇摇欲坠,差点儿摔进楼下的花坛里去。于秋凉眼疾手快,赶在它坠落之前将它抓住,迅速地关了窗,把冷气隔绝于窗外。他是一个冷漠又无情的家伙,他也要把那“小园姐姐”隔绝到他家外面,她和冷空气有一样的待遇。
可是,当他憋着一股火气拆开那封信的时候,他忽然愣了。这封信并不是写给余夏生的,而是写给他的。他不禁“咦”了一声,随后醒悟过来,鬼鬼祟祟地捂住那封信,把它藏在衣服兜里,像只螃蟹一样横着爬回了卧室。余夏生在另一间房里忙碌,没空抬头看他一眼,小鬼沉迷拼图,未曾注意过他的举动,他的行为居然是隐蔽的。
于秋凉回了卧室,终于能松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封奇怪的信掏出来,展平了搁在桌上,娟秀的字体懒洋洋地卧倒在信纸上面,同样粉嫩的信纸透出一种淡淡的清香。有些女人是喜欢往信纸上熏香的,又或者她们买来信纸的时候,上面本就带了淡香。总而言之,这样的女人是精致的,是香喷喷的,是招人喜欢惹人爱的。
方才对“小园姐姐”所迸发出来的恶意,被于秋凉选择性忽略了。他不讨厌女人,却也绝不会爱女人,他想他对什么小园姐姐有莫名的敌意,一定是因为她对余夏生不怀好意。她对老鬼的身体图谋不轨,这是她最大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