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之后,墨昀决定把他叫醒,但叫醒书怀是具有危险性的,他的手几次伸出去,都怯怯地缩了回来。书怀抱着枕头睡得正香,仿佛一只安眠的小猫,然而墨昀心里清楚得很,此人一旦被突然唤醒,必将化身成噬人猛虎,非得把唤醒他的那位暴打一顿不可。
在这纠结的时刻,门忽然被敲了敲。长清身上的金粉看样子是都掉光了,此时他化回了人身,正搁门缝那儿探头探脑。墨昀对他打了个手势,叫他过来说话,黑龙闪身挤进门,蹑手蹑脚地走近桌旁,悄声说道:“先把碗放这里吧,宫翡带着那谁回来了,他死不认账,我感觉你得去看看。”
“回来了?”墨昀这才想起风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们在大殿吗?”
“谁?谁回来了?”书怀垂死病中惊坐起,茫然四顾寻风仪,“那狗东西现在何处?扶我过去,我还能打。”
墨昀哭笑不得:“若是没休息够,那你就再睡会儿----他看着像是会跑的样子么?”后面半句是对长清说的,长清连忙答道:“冥君在殿内盯着他,他是跑不了的,看他的模样,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风仪这般态度,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就是故作镇定,想要死不认罪,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来判断,墨昀更倾向于后者。像风仪那样厚脸皮的人,遇见事不会先想着逃走,他们通常是利用高超的演技来迷惑对方,从而洗刷自身的嫌疑。
“想对付不要脸的,就得找个更不要脸的来跟他过招。”长清振振有词,自认为很有道理,算半个教育家,达到了出书的水平。墨昀起初也觉得他有理,后来越想越不对:“你想找个比他更不要脸的,那你找我作甚?”
长清打了个哈哈,把话头岔过去,那边书怀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也已经清醒了,此刻正翻着床边的箱子,要先找一身干净衣服换上。风仪有点毛病,受不了自己身上染尘,也看不得别人身上染尘,若是让他发现书怀的衣袖上有污渍,他极有可能当场拔剑,在冥君面前发作。书怀不愿意在冥君跟前和风仪打起来,尽管他很想去作弄对方,但现在不是作弄人的时候,当今的第一要务是搞清楚风仪为何放走严恒睿,其次要问出严恒睿去了何处。
事实证明,有热闹可看的时候,长清比谁都靠谱,他说风仪没有逃走的意思,书怀到了大殿一看,果然是没有逃走的意思:这厮正捧着茶,一脸云淡风轻地在那里坐着,好像人界安享晚年、不问世事的老头老太婆。
当然他只是装装样子,书怀一进大殿,他就抬起了头,冲着书怀笑了笑。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可见他脸皮的厚度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可超越他,成为比他更加不要脸的存在。书怀冷哼一声,上来就问:“你私自放走严恒睿,意欲何为?”
“你又没亲眼看到,凭什么说是我放走了他?证据呢?”风仪啜了口茶,满面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