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想,十几天来业已模糊的他的影像,蓦地又清晰起来鲜活起来。压抑了十几天的,无穷无尽的无望的对他的思念,叫嚣着呼号着汹涌着一齐涌上心头。这思念如影随形,无处不在。无论她去到哪里,在做什么,脑海里都会适时地调出一段有他的记忆,一帧帧地回放。
夜里她睁着眼,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宿,才终于睡着。梦里的她到了泰州,空气里有硝烟的味道。她睡在洪青租住的简陋的屋子里,夜里卫国人用火炮轰击城墙,屋子里所有东西都在发抖。她卷着薄被睁开眼,忽然看见白维扬一身戎装,站在自己面前。她一见他便慌忙起身,正要将他抱住,手一碰他,他便化作烟尘,成了一个透明的泡影。她哭喊:“你回来!”他不说话。
这时候一个火炮在旁边炸开,轰的一声巨响,屋子成了一片火海。火海中连他模糊的泡影都没了,只剩她一个坐在火中,四顾彷徨。
第80章 转机
她猛地惊醒。外面雷声隆隆,好像炮响,一声一声冲击她的心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上一片濡湿,全是冷汗。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个梦,醒了梦也就完了,但她不知怎的,心里始终有些惊惶。她习惯性地将手往旁边一搭,手臂没在预想的位置碰到人,却啪地打在床上。她明白过来了,这惊惶源自白维扬的缺席。
上一次她做噩梦醒来,身边至少有人陪着,怎么说都还能勉强睡回去。这次白维扬不在,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每一个炸开的惊雷都能引起她对炮火的想象,都能引发她对白维扬的牵肠挂肚。她睡不着了。这漫漫长夜,不知道要怎么打发过去。
她穿了鞋子,披了外衣,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府里的灯都熄了,风雨中连路都有些茫茫。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墙,穿过漆黑的长廊,一路走到了书房门前。她推开房门,钻进去,把门掩上。她摸索着走到桌旁,拿过火折子把灯点亮,莹莹的一点烛光在钻进屋里的夜风中瑟瑟发抖。借着这微弱的烛光,她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口箱子,打开。
里面一捆捆的放着的全是这些天来外面送进来的书信。她始终相信白维扬有给家里写信,而机警如他,不至于让自己的信都被区区几个京里的兵扣住。她先拆开今天送来的信,一封一封地看。她到外面接了点雨水,抹在信上,每封信最后都成了一滩黑色的糊糊,而糊糊里并没有现出隐藏的字迹。
她不甘心,又把昨天的那捆翻出来。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子哐当哐当响,屋里藉以照明的烛火也被吹得忽明忽暗。岳知否没法,只能摊开信,凑近烛火来看。看过一封又一封,始终没发现有什么端倪。她拆开一封新的,这时候风又忽然急了,信纸几乎已经贴在蜡烛上。风骤然停了,烛焰猛摆回来,一点灯花落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