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青喊着要喝个痛快,结果他酒量其实也不怎么样,喝了一会儿,他就趴桌上嘻嘻哈哈地乱说话了。白维扬拿筷子敲了敲他的头,道:“你这家伙,把我酒瘾撩起来了,自己喝几杯就倒,太没意思了你。”洪青“嘿嘿”地笑着,语无伦次:“没意思?诶不是,有意思……有……再喝嘿嘿,嘿嘿嘿嘿……”然后笑渐不闻声渐悄,笑着笑着没声音了,他趴桌上呼呼地睡成一摊泥。
白维扬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喂,起来,要睡回自己屋里睡。”洪青被他一踢果然有变化,原本安静地睡着的他发出了震天响的鼾声。白维扬抱着酒坛子摇了摇,酒还剩一半。他站起来,又唤了洪青几声,洪青用响亮的呼噜回应他。白维扬哭笑不得:“我怎么会答应跟这家伙喝酒,这下好了,还要我把他拖回去。”
岳知否看酒还有一半,洪青又醉倒了,便咬咬唇,试探着唤道:“维扬。”白维扬:“嗯?”岳知否:“反正也是喝,不如我来和你喝?”白维扬:“但他不是说你几杯就倒么?”岳知否:“哪有。你记不记得正月十五那天?那天夜里我不是也喝酒了么,不也没倒?”
白维扬闻言,想想,好像确实如此,那天她还一个人打十个上京卫来着。“那行,咱俩喝。你来把这家伙先拖回去,我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厨房里好像还有花生,我顺便炒一点来下酒。”岳知否立即说好。
岳知否把洪青拖回去,他一路上都在大声唱歌,唱得鬼哭狼嚎似的,还一边唱一边手舞足蹈,不肯回房。等到岳知否好不容易把他拖进屋了,他又拒绝脱鞋,非要穿着一双臭靴子爬上床。岳知否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安顿好了,一出来,就看见白维扬在院子里摆好酒坛酒杯和一碟盐炒花生米,早等着了。
他见她出来,笑着就迎了上去。他说:“屋子里闷,我想不如干脆出来吹吹风好了。”岳知否跟着他往院子里石桌走去,这一天好像是十三日,月快圆了,皎白的月光照在光滑的石桌上,远看去,圆形的桌面竟如白玉盘一般,温润莹亮。
院子里的花都开了,点点花瓣被风吹落,落在地上。她记起一句话:“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这时的庭院像是一池清澈的水,微风牵着落花,在这一池月光里慢悠悠地飘荡。
两个人在石桌两旁对坐着,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白维扬在外漂泊多年,他有说不完的有趣事情。两个人聊大梁河山,聊相府里的八卦,什么敢说不敢说的都说了。最后白维扬戳着碟子里剩下的几颗花生米,又忍不住构思下一顿吃什么。
岳知否听他说起吃,又想起梦里的薯蓣炖鸡。她现在心情轻松多了,说起这个,也不难过了。她有些惋惜地说道:“你说喝到好多年前喝过的汤,是多难得的事情啊。这么罕见的事情都给我碰上了,结果都还是想不起来他们是谁。”白维扬夹起一颗花生丢进嘴里,忽然,他眉头一皱,道:“等等。”
岳知否:“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