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是在这时才发现他的脑门前秃了一大块,他的手指则干瘦得像冬天的枯枝,浮凸在上头的血脉根根分明,「医生不敢动刀,我也没打算让任何人在一个手滑之下要了我的命,所以今天我找你出来,是要做一些安排,这些安排我想你听完后会了解,为什么我是对你说而不是对家里那两个没用的败家子说。」
由于我还停留在消化脑瘤这则信息的阶段,我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情绪,我只感觉到有点昏昏沉沉,不确定是不是外面的太阳太大了,「嗯……你打算交待遗产?」
我相信我有很多中听一点的话能对这个病得不轻的父亲说,但最终我想得到并且出口的却是这句最不好听的。好在,因为他是Laufey,而我是他儿子,我们俩应该是全世界最反常的父子榜样,所以Laufey不但没有为这句话生气,还丢给我另一个比他的脑瘤更大颗的震憾弹,「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总之,没意外的话,如果我的病情恶化的跟医生判定的一样迅速的话,过不了几个月,你就可以一偿你十三年前的心愿,再度见到ThorOdinson了。」
2012年9月13日
我该说什么才好?
相隔十三年,再度见到ThorOdinson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该说什么才好?
他简直他妈的长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使用Photoshop把那张脸液化再放大,身体变壮再拉长,其它的几乎没什么差别。
他的头发还是跟记忆中相同的金黄色,坐在诊室里那盏鱼肚白的灯光下依然闪亮的像一只太阳,哦,我发现其中的差别了,他也把头发留长了一点,并且很骚包的往脖子后方扎了个小马尾,不知道是谁教他这样做的,他马子?若是的话,那可真不是个好主意,他这个造型无论对异性或同性的病患来说都很有吸引力,外加他本身不自觉散发出的贺尔蒙,彷佛一只无形的手在你面前招摇,问你要不要躺上床跟他来一炮?
那只手现在就正对着我招摇,噢,我看错了,那是他真正的手,他拿着一只红笔指示我去坐在他面前的那张圆椅。
于是,我这个佯装贫血而昏倒在医院大门口的冒牌病患,嗅着来自我的冒牌兄长身上的贺尔蒙气味,走过去跨开腿坐在椅子上。
这种时候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呢?我好像也只能扬起笑容,对他说一句,嗨,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