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边流水宴大肆欢庆,一边给兰香宫源源不断的赏赐。然而,兰香宫内,他的身影却迟迟未至。太后也已亲临慰候。一直却没有等到杨显。大片的明丽中浮着一点水滴般的阴影。其实,她早已原谅。
“臣弟见过皇后娘娘!”陈文胜从宴席中脱身,到兰香宫去看望陈蕙兰。“进来坐吧”陈蕙兰说着,拉陈文胜在旁边坐了。此时看到弟弟,她觉得分外亲切。“姐姐,你不知道皇上有多重视这个孩子,在宴席中他始终兴致很高!”说完凑近了一些,只管看着陈蕙兰笑。陈蕙兰了然“还有什么事,说吧?”陈文胜笑道:“趁着皇上心情好,姐姐也在他面前帮我美言几句!”陈蕙兰听后回道:“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当然会尽心。”心里却在想,要自己先有机会见到皇上才好。陈文胜见状,喜不自胜“还是姐姐好。父亲让你好生养着身体,其余的事皆不用挂心。”说完仍旧去了,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先让皇后挂心了。
这晚宴席尚未散,青萍应酬了几杯酒,心中记挂着那树樱花,便避席而去。择路一径往东。青萍注意到随自己移动的影子,抬头看去,夜空静谧,清澈若水洗,一轮圆月临空而立,皎洁的月光辉泻千里,映得整个世界如水中般清明。月照深墙,留影于路,路面一半暗一半明,延伸远去。青萍连同他的影子也在这路上行将远去。
月樱苑宫门紧闭,分外清静。青萍抬手去叩门,那声音便分外清晰,有点急促,只三两声,然后又有些犹豫,沉寂了片刻,更觉清冷。皇上设宴,后宫的二等以下宫女皆去当值了,所以青萍扣了几次,才见人来开。门开时,站在门内的不是别人,却是迎秀。她看见来人是青萍,马上别过脸去,僵硬地站了瞬时,才极不情愿地移身让他进来,仍旧把门关了,起身回殿内。始终没讲一句话。青萍却立在那儿愣了半晌,看着她的身影,在月色里渐远渐淡,竟似有几分苦涩。目送着那背影进入殿内,挣脱了洁白的月光,沐浴在馨黄的烛光中,青萍才回来神来。其实那一刻,他想到了明媚的阳光下那双月牙弯弯的笑眼,比阳光还亮,比烛光还暖。他转过视线。
月樱苑并不大。当青萍把视线移向别处时,一眼就看到了那树樱花。他心中吃了一惊。才不过两天,竟已开得那么繁华,像是为这绽放已等待了千年般迫不及待;又像是准备了千年般的小心翼翼。莹白的点点结缠成朵,一朵朵簇拥成枝,一枝枝烂漫成片,在夜空中盛放,在月光下舒展。一树舒展着的轻盈纤巧的花瓣,一树散放着的纯洁柔美的光华,那么轻,那么美,那么繁华!青萍整颗心都震颤了起来,目光竟不能移开片刻。
“这花最是娇弱,一边才开放,一边已经飘零。再晚来两天,就看不到了。”说话的声音婉转悦耳。当虞婉樱声音响起之时,青萍竟未觉察到她何时已在身后。他回过头,看她也抬头望着那树樱花。月光洒在她脸上,越趁的肤色洁净,面容姣好。柳叶眉、桃花眼、樱唇一点,鼻翼玲珑,下巴纤巧,柔美秀净的无法形容。看得出她尚未睡下,妆容还在。青丝轻挽,只左鬓边戴了一支紫玉荷花步摇,下面垂着一串珍珠,坠到耳边。耳垂有极细小的耳洞,未着装饰。
青萍转回头,仍对着樱花。其实虞婉樱离他尚有几步远,偏月光太过明亮,竟看的那样清,仿佛她就在身边。“这棵树该有几十年了吧?花也该开了一年又一年。”他开口,仍旧谈那树花。
“不知多久,我来时它便在。”虞婉樱说着,向树走近了几步,伸展了一树的花便有一枝横在她头顶。青萍以为她会伸手去抚摸那花枝,她没有。她只是静静的站着,任那花在她头顶形自美气自华。青萍忍不住想摘下一朵戴于她鬓上。他走过去,择了一朵在指间,五片花瓣,莹莹点点,他看着那朵樱花,好怕它会像雪一样融化。他抬起手,指间触到发丝,把那花安放在青丝上。墨色的发,粉白的花,相对安然。虞婉樱受惊,偏过头看着他,那朵花也似受惊,从发髻上落下,滑过她秀丽的额、微红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