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安慰着京榕,她们手拉着手,显得异常亲昵。京榕破涕为笑,唧唧呱呱地说个不停。阿青说,她们是高中的同学。
后来,阿青告诉我说,京榕在她们班本来学习很好的,高考时,突然得知母亲去世,她稀里糊涂地考完了,只考取了中专。然而,孤苦无依的她,就连高中也上不起,就去了长乐一家工厂打工。
我问京榕为什么会来到福州,京榕说,她在家中呆不住,要还债务,还要供养两位老人,她就又出来了。找不到工作,只好学那些小商贩摆地摊。今天才摆第一天,没有想到就遇到了城管。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和京榕意外相遇,在福安意外相遇,又在福州意外相遇,就连最后,我们也是一个太令人意外的结局。
后来,在我问京榕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时,京榕说,她很自卑,她觉得距离我很远很远,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朋友,她不想再和我联系,她不想让任何认识的人知道,她曾经做过小姐,那是她的耻辱,心中永远的伤痕。
那天晚上,我把京榕送回去,她和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起住在一间破旧狭小的民房里,没有床,她们就睡在铺了一层报纸的水泥地面上。京榕睡在最外面,墙角堆放着她的东西,几双用毛线织成的拖鞋,几件已经有些陈旧的衣服,一个塑料封面的笔记本,还有一个透明的塑料瓶,里面是许多用彩纸折成的小小的星星。
我顺手拿起笔记本,想看看里面都写着什么,刚打开第一页,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字老公,还用钢笔画出一副素描,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很帅的男子。京榕突然一把把笔记本夺过去藏在身后,娇羞地说,人家的日记啊,不许偷看。她脸蛋红红的,像受了委屈而嗔怪的小姑娘,让人心生爱怜。
我又指着那些拖鞋问,干吗织这么多拖鞋?
她说,一家商店要的,织好一双会给我五元钱。我织快的话,一天会收入十元。
我们正说着话,同房间里的那两名女人回来了,她们皮肤黧黑满脸愁苦,生活的重担已经过早地压弯了她们的腰身。她们将背上的蛇皮袋丁零当啷地放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手抹去额头的汗水。
原来,京榕和两名拾荒女居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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