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禹得了这口湿磨,先是提来了水将这磨仔细清洗了一遍,再拿开水烫了一遍。他一边洗着这口磨,就一边想着之前在巷子里相遇祖辛一事。他是自然想像自己以前那样财大气粗地想保谁便保谁,可他又深知自己现在就是没什么钱,瞅着眼下这形景,连贫困线都像是还未挣脱,哪里就能用像以前那样硬气的做法去搭救他人呢。既知这一层,且又知道就这事上也并没有什么机智的方法可以用,像是跟祖辛建议过的让他把他自己养眍娄了变得没什么价值了也好赎些,这也是行不通的,故而他现在深为这事烦心着,想着自己一年半载怕也是没可能显贵发达的,而祖辛在那处妓院里并等不了多少时日,最多也就是再有十来个月的光景,就要被那头的妈妈赶着去前头卖钱去了。
他想,既他劝了祖辛不要轻易懊丧,要相信凡事只要人谋人为就定会有转机的,那他也不能仅是这样劝人,而自己在这里暗自心懒意怯,干在这里等死。
他想,总能被他等来点什么的。
他放下这头心事,就着眼在这口磨上。他这磨是要用来做一种叫“呱呱”的小吃的,一种荞麦糊最终改变了性状后形成的又韧又爽的浅藕紫色“膏泥状”的小食,可以做主食,配上了劲爽鲜“呛”的各色配料确是一流。
所有的淀粉类食物都能变成泥团状,视其本身淀粉链的结构不同而最终产生的泥团的韧性也是不同的,越是复杂紧密的淀粉质结构出来的“泥团”就越是韧,反之则越稀柔流滑。像是日料中的山药泥盖饭上的山药泥就是淀粉质最疏松的了,那么这山药泥自然也是又稀又滑的,流动性甚好,吃起来那个质地有点像是在吃用山羊奶制成的酸奶一样,带有粘稠度,不过又是在时刻滑动着的。跟着,要紧密一点的是芋泥和土豆泥,它们就不会滑动了,固在了碗里。
然后极为紧密柔韧的自然就是被人最熟知的米糕和面团。面团由小麦粉制成,是淀粉质最紧实的,且又因含有蛋白质,故而面粉团是所有这一类食物中最韧的。
而荞麦最终制出来的泥,是没有米与面这一类主食的那样韧的,不会像米团、面团那样地全结在一起,但是又不会像土豆泥、芋泥这类辅助性主食出来的“泥”那样地松散,像是介于朝鲜族过年砸的米糕与美式原味土豆泥之间的那样一种松紧的状态。又韧又爽,荞麦香全给逼了出来。
他会做这个还真是因为他孝顺。他爷爷有二型糖尿病,他爸前几年每年做体检也是查出血糖有些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