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开出的那枪,好像击中的不是虚空、不是他脑海里恐怖的幻觉,是姜昀祺此前二十一年的所有岁月。
——这些岁月折磨他,也支撑他,但最后都在那一枪里破碎了。
临出门,宋姨不放心,拿出条薄围巾给姜昀祺戴上,嘱咐:“别走太远,天色不对就赶紧回来,估计又有小雨。”
裴辙说:“好。”
伴随姜昀祺病况加重,裴辙也越来越沉默寡言。除非公事,一天里裴辙说话次数一只手都算得过来。
两人沿着大路朝镇上走,裴辙牵着姜昀祺的手,姜昀祺很安稳地跟在身旁,有时候抬头,有时候低头,有时候盯着裴辙眼睛不眨一下,走不动就往回缩手,这个时候,裴辙会把人抱起来,姜昀祺就趴在裴辙肩头,歪头瞧风声徐徐的婆娑树林。
秋夜静谧,天空辽远,月亮璀璨得隐隐发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如火如荼地烧起来。
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醒来是被吓了一跳。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就是漫天的火树银花。
姜昀祺受了不小的惊,下意识搂紧裴辙颈项,仰起头呆呆瞧。
转瞬即逝的流光溢彩,姜昀祺看得很认真。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姜昀祺转头看裴辙,蓝眸温顺懵懂。
裴辙凝视他,眼底笑意温柔,又有些哀伤。
半晌,相顾无言。
回去果然下起小雨,不过看样子不会下大,过一阵会停。
两人站在路边简陋的公交站台等雨停。统共就两班公交车,半个小时里来了一辆又一辆,姜昀祺目不转睛看着,不明白他和裴辙为什么不上去——大家都上去。
没一会,车站就没人了,只剩他们俩。
面前淅淅沥沥的雨却没有停的迹象。
姜昀祺仰面瞧裴辙,身旁的男人身躯挺拔,面容英俊坚毅,只是这个时候似乎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