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地把自己主理宫务出错、被皇上教训、还被淑贵妃于太妃等人下套出丑的事说了一遍,越说越是生气:“你妹妹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皇上是因为我做错事了训我,但淑贵妃她们是存心和我作对。”
晏筠冷笑一声:“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训你,我们箐箐哪里会做错事,箐箐做得都是对的。”
这般语气,哪怕脸厚如晏箐也忍不住有些臊:“哥哥,我偶尔也是会出错的。”
“哥哥说你不会错就不会错。”
晏筠声音如雷霆万钧,把一旁的玉茵吓得拍了拍胸口。
“皇上那边哥哥会去寻他的,但照箐箐所说,余庆安他女儿才最恼人。”
说着,晏筠瞪大眼睛,宛如铜铃般的眼睛露出狠色来,看上去真有些令人发怵。
“哥哥,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别……”晏箐想起曾听过的兵营整治将士的手段,拉了拉晏筠衣角:“我自己会应付的,你不准看不起我。”
晏筠望她一眼,宽慰道:“哥哥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放心吧。”
兄长对她说的话从未食言,晏箐松了一口气。两人不知不觉间便行到了太和殿后门。
后妃要从后门入殿,文武百官要从前门入殿。两兄妹就此分别。
晏筠待妹妹进殿后才抬脚欲离,忽地看见了一个熟人。
他“咦”了一声,抬手与那人打招呼:“赵尚书,你怎地在此?”
晏筠迈了两步行至赵牧跟前:“一同进殿吧。”
赵牧面色苍白,呐呐地道了句好。
行了一段路后晏筠才留意到赵牧神色,他对赵牧观感尚佳,便好心问道:“赵尚书,你可是身体不佳?”
赵牧摇了摇头,强笑道:“只是没有歇息好罢了。”
晏筠点头,随便宽慰了两句,却听赵牧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将军,皇后娘娘外,你可曾有别的姊妹?”
晏筠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摇头:“不曾,我爹膝下只得我兄妹二人。”
赵牧不再说话,晏筠也没放在心上,大步从前门进了太和殿。
赵牧神思恍惚地迈进殿门,跟随内监指引落座。
他如今身居吏部尚书,地位乃六部最高,位置也离天子极近,一眼就能看见皇上坐旁的女子。
知道晨霜殿是冷宫,能理直气壮地要进御书房,与晏大将军亲如兄妹的女子,能是谁呢?
赵牧垂下眼帘,心中冰凉一片。
他早就该猜到的。
乐音奏起,皇上提杯,赵牧木然随众念了两句贺语后,饮下杯中美酒。
酒是好酒,但却苦涩。
过了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望向皇上坐旁的皇后娘娘。
礼部尚书正在念他特意写的“凯旋赋”,晏箐百无聊赖,眼神在下首的文武百官间乱飘。
待飘到几位尚书处时,她轻声“诶”了一句,面露惊喜。
萧绪听到了她些许的动静,以为她又在闹腾,微微偏过头,威胁似地睨了她一眼。
晏箐偷偷翻了个极小的白眼,但还是端坐身子,不再四处张望。
赵牧将上首一切纳入眼底,心头酸涩。
他想起先前不知她身份时同皇上提的那些意见,酸涩中又掺杂了浓浓的不安。
若皇上真因自己那些话语而生了废后心思……
正在沉吟思索间,礼部尚书已吟完赋词落座,萧绪唤道:“赵尚书。”
赵牧微微愣神后起身,行礼道:“微臣在。”
“邱尚书既做‘凯旋赋’,不若你做‘英豪颂’吧。”
萧绪又提酒杯:“晏将军奔赴千里,力挫劲敌,余尚书游说敌国,终得太平,以及此次北征中所有将士,皆是我大燕一等一的英雄豪杰。”
众臣饮尽杯中酒。
晏箐也端起杯盏,装模作样地喝了一盏温水。
萧绪看重赵牧,百官皆知,在宴席上让他做颂,也是给对他不熟悉的臣子们认识新任吏部尚书的机会。
片刻过去,萧绪眉头微蹙。
赵牧不该是如此水准。
虽说此颂已是佳作,但比起赵牧本人的惊才绝艳来说,着实有些拿不出手。
若不是赵牧才华足够出众,他也定然不会将吏部尚书之位交于一个翰林。
一颂毕,文武百官拍手叫好,只萧绪和几位尚书望了赵牧一眼后,才缓缓跟上。
淑贵妃因父亲之功也居于席上,不过在角落里罢了。
席毕,皇上与后妃先从太和殿后门出殿,众臣从前依次离席。
晏筠坐在位上不动,待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才提脚出殿,转身往霞云殿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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