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枝怔住,双眸写满了不可置信。
霍渡笑望着她,低声问:“不信?”
屋里的暖炉燃得正旺,乐枝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他的话
真的不是她烧糊涂产生的幻觉吗?
她懵懵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霍渡眸中的漆色渐浓,他轻叹一声,将乐枝扯入怀里。掌心拂过她的软发,温唇贴住她的耳尖:“我可以每日都说一次。”
他的气息热热的,乐枝终于触到了真实的感觉。她将脸颊埋进他的颈窝――
“你今日吓坏我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不小的委屈。
“是我不好。”霍渡轻抚她的脊背,温声保证:“再也不会了。”
许久,乐枝才终于用柔软的脸颊蹭蹭他的颈,轻轻嗯了声。
霍渡的漆眸渐次染上笑意,他问:“原谅我了?嗯?”
乐枝从他的怀里退出来,没回答,只软软地轻哼一声。然后她抬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低喃:“疼......”
哭了将近一日,能不疼吗?
霍渡拿起一旁的湿帕子,起身朝热水盆走去。
可手腕被人紧紧握住,他转身望着双眼红红的人,笑了笑:“乖,给你热敷一下。”
然而乐枝摇摇头,伸手拿过他手中的帕子,丢到一边:“不要这个。”
“你亲亲我就好......”
她的声音低下去,脸颊泛了红。
然后她不好意思地移开眼,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下一瞬,天旋地转。
待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躺在软塌上。眼前的他挡去了所有的烛光。
“闭眼。”
温凉的唇贴上眼皮的时候,乐枝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真好呀!
渐渐的,霍渡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唇舌相缠的那一刻,乐枝感觉心上缺失的那一角被填满补足。
两人沉溺在蜜甜里,相拥入眠。
一夕之间,大齐帝后双双崩逝。
满朝震动,举国哗然。
可储君似乎早做了准备,兵士将卒将宫城、都城护的滴水不漏,边关之地也未有任何异动。更重要的是,如此时候,邻国也无任何来犯之意。
整个大齐,似乎比先帝在时更加牢固。
如此,众臣便安心了。
而乐枝在霍渡仔细照料下,身子好得很快。这次高烧虽是被冻出来的,可根本却是郁结于心,现下心结解开,病也自然好了。
“乐枝。”
霍渡熟稔地给她穿好衣衫,待系好最后一个结,他低声问她:“可准备好去会一会故人了?”
乐枝微怔,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故人......是时候去见一见了。
那日之所以没有即刻处置霍诩,自然是为了把他留给乐枝。
霍诩欠的债,该还了。
乐枝坚定地点点头:“嗯。”
霍诩就被关在夏扉台。
昔日关押大黎皇亲的监牢,如今空空如也,只囚了他一个人。
真是讽刺啊。
夏扉台里有一处宽阔的空地,上面立着一根布满细刺的囚柱,此前从未启用过。而今,霍诩却被绑在上面几日之久了。
细刺很短,扎不死人,只能让你浑身破皮流血
霍诩的后背、两腿、胳膊都在渗血,他的脸上血色全无,颓然地垂着脑袋,眸中一片死寂。
时至今日,他仍是想不明白,为何父皇要选择霍渡?
即便是选了霍渡,也不至于这样对待他吧?
不、不是父皇。
一定是霍渡!
身上的疼痛与心里的愤懑交汇,让霍诩手心攥拳,死死咬着牙。忽然,一阵轻轻地脚步声传入耳畔――
有人来了。
霍诩抬眸,第一反应便是霍渡来了。可那脚步声有些轻,不像是男人的脚步。
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霍诩的心口有些窒。淡粉色的襦裙一如既往地与她那般相衬,将她的柔和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思绪飘回她及笄的那日,那一日她也是穿着粉色的宫裙。
那时,他们都好快乐。
“枝枝......”霍诩虚弱地开口唤她,心底满是柔软。
患难见真情,他的枝枝来救他了。
然后霍诩看见乐枝徐徐向他走来,待走到他面前时,冲他弯了弯唇,一如从前那般朝他笑。
接着,她抬手抵在他的肩上。
忽然,乐枝的眼底浮现深重的恨意。她用力将霍诩朝囚柱按去
“啊――”
凄厉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夏扉台,皮肉被深深嵌入勾刺中,霍诩整个人都痛得发抖。
而他的心更痛。
待他抬眸时,乐枝已经走得离他远了些。霍诩不敢相信,为什么?
为什么枝枝要
这时,霍渡才拿着把刀进来,慢悠悠地走向乐枝。
“走那么快做什么?”
霍渡偏头睥了眼霍诩,在转眸望向乐枝。他弯了弯唇,将手里的刀递给乐枝,笑道:“杀呗,想刺多少刀都行。”
霍诩怔愣地呆望这一幕,惊愕地无法思考。
而霍渡抓着乐枝握住刀柄的手,忽然起了玩心,将指向霍诩的刀尖逆转,直指自己的心口――
小狐狸不是不信么?
这样总该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