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的天堂

21 一秒的天堂(2 / 2)

钟浅大义凛然说完,来到客厅,懒懒往沙发一靠,随手拿起遥控器。见钟季琛随后踱过来,她抬眼:“这么快?”

“等会儿再洗,我先歇歇。”

钟浅笑,又说:“你去那边坐,我要躺着。”说完抱着一只靠枕躺下,霸占一张长沙发。完全一副鹊巢鸠占状。

某人在角落哀怨地坐了一会儿,在电视散乱的杂音中,忽然听到幽幽响起的三个字:“钟季琛。”

最熟悉的三个字,却听出了最陌生的感觉,带着点拖音,带着点懒,像是自言自语,他第一次听人把自己名字念得这么随意,这么的……千回百转。

他回头,眼神奇怪地看她。

钟浅却仍然看着电视,“你该不是没洗过碗吧?”

“……”

她扭头,捕捉到他脸上一丝不自在,立即笑出声,“还真被我猜中了。”

十分钟后。

钟季琛站在厨房水槽前,扎了一条充满违和感的碎花围裙,在某人监工下“享受”劳动乐趣。沾了洗涤剂的碗盘变得格外滑,啪,泥鳅一般从手里溜出去,壮烈了。

钟浅咬着酸奶吸管,蹙眉:“第三只了。”

“……好贵的。”

“又不是没钱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某人语气也不怎么好,毕竟接二连三失手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他捏起碎瓷片,毫不客气地丢进脚边垃圾桶。

钟浅心说,洗碗水平不怎么地,这丢东西动作还挺帅,有股子败家的帅气。

再一看人,肩宽背直,今天穿的白衬衣,款式修身,衣领挺括,下摆内扎,黑色西裤显得腿更修长。因为干活,袖子撸到手肘,随着手中动作,小臂肌肉线条一跳一跳……

钟浅想到白天秦雪说的,男人好身材的标准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忽然觉得,今天火锅底料有点咸了。

等钟季琛洗完所有碗盘,钟浅总结,这人要是多进几回厨房,大概要破产了。钟季琛则想,这种破事儿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

时间不早,两人各自洗漱,进入今晚的正题。

钟浅穿着自带的睡衣,乖乖躺在床上。睡衣毛茸茸的料子,白色底子缀满黑色梅花型小狗脚印,所以她呆呆看向天花板时也像极了小狗湿漉漉的眼神。

钟季琛推门进来,他今晚也特意换了一套保守的两件套睡衣,俨如慈父,走到床前说:“起来。”

钟浅不解看向他,看到他手里的吹风机,心里一暖。坐起,却不伸手接,“你给我吹。”

她的头发很长很厚实,托在手里沉甸甸,钟季琛第一次做这个,动作生疏,却又耐心至极,又像是怕弄断一根头发,所以就很慢,很慢。

钟浅背对着他,感受着他的手穿过自己发间,感受到那她不知该如何定义的感情聚在五指,经由每一缕发丝传递给她。泪水静静流下来,像虫子爬过脸庞,很痒,她抬手悄悄擦去。

整个过程只有嗡嗡的电动声。

钟浅带来的书名字是《夏洛的网》。

书很新。却能看出年头不少。

钟浅轻声解释:“那会儿学校很流行这个书,我就让人买了一本。你不许偷工减料哦,我现在可不是容易糊弄的小孩子。”

她说得轻松,钟季琛却喉咙一堵,暗自调整,轻轻翻到第一页——

“爸爸拿着那把斧子上哪儿去?”摆桌子吃早饭的时候,弗恩问她妈妈。

“上猪圈去,”阿拉布尔太太回答说,“昨天夜里下小猪了。”

“我不明白,他干吗要拿着把斧子去,”只有八岁的弗恩又说。

“这个嘛,”她妈妈说,“有一只小猪是落脚猪。它太小太弱,不会有出息。因此你爸爸拿定主意不要它。”

“好残忍的爸爸。”钟浅小声说。

钟季琛抬眼,只看到她扇动的睫毛,无辜得很,他低头,继续。

落脚小猪没有被杀死,父亲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小女孩,小女孩每天抱着它亲吻它喂它牛奶。小猪每次喝牛奶时,都会用深情的眼睛看着她。

听到这一句时,钟浅会心一笑。

他的声音真好听,低而不沉,有种独特的清朗,有点幼稚的故事在从他嘴里讲出来,别有一番味道,如果她现在是个七岁小女孩,这必然是一种单纯的享受……她翻了个身,背对他,嘀咕一句,“这样躺着比较舒服。”

钟季琛闭了下眼,这样的确容易些。

故事讲的是生活在农场里的一只小猪,它有一个朋友,一只叫夏洛的蜘蛛。

钟浅睡着了。姿势换成平躺,呼吸细细长长。

钟季琛看了眼手表,零点二十四分。

他放下书,起身帮她把被角掖好,又帮她捋了捋头发,发尾还有点潮湿,微微卷曲,在他手心里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弯下腰在她额头印上轻轻一吻,晚安,浅浅。

钟季琛日程一向排得很满,年底更是忙到巅峰,而且聂医师也说过,这种事不能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所以,钟浅的第二个心愿被安排在春节后。

以往都是钟家父母回国过年,今年钟母身体欠佳,于是钟季琛飞过去陪二老过除夕,顺便跟父亲商讨下公司几个重要项目。而方莹这边,家世败落多年,父母早已不在,如今也不需要在公婆面前点卯,年节于她意义不大,干脆偕同男友带了钟浅去日本泡温泉度假。

钟季琛初三回国,和提前回来的钟浅会合,飞往冰城。

钟浅的第二个心愿是,看冰灯,滑雪。

拆开信封时,钟季琛便涌起几分雀跃,滑雪,他喜欢。而且在广阔的冰天雪地里相处,也不会像上次那般局促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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