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想要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熟睡中的若尘才是最真实的,看到他现在安安静静的模样,唐俊竟觉得心里很塌实。
若尘睡得很沉、很深,这一觉,竟睡了足足三个时辰,从清晨一直睡到下午。
唐俊见他脸上的肿胀已经消去,因发烧而泛起的晕红也渐渐褪去,他伸手进被子,摸到他身上已被汗水湿透,连忙命人取了热水来,亲手为他擦拭身子,再换上自己的衣服。
等他一番折腾下来,若尘也醒了。
唐俊欣喜地看着他睁开眼睛,却在听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时怔住。
“老爷……”若尘唤了一声,随即从床上滚下来,跪到地上,“奴才不该在反省的时候睡着了,请老爷原谅,奴才现在就出去继续反省。”
说罢便要爬起来出门,却发现臂上一紧,唐俊的手指捉住了他。
唐俊脸上的肌肉十分僵硬,抓住若尘的手指也十分僵硬。
老爷,他突然改口称他老爷,就像府中所有下人一样。
他原是叫他爷的,这个称呼就好像是他对唐俊的专用称呼,从十三岁起就一直这么叫了。
可现在,他叫他老爷了。老爷和爷,完全不同的意义。唐俊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不,除了恭敬什么也没有。没有温柔、没有倾慕,也没有惶恐不安。
被唐俊抓住,若尘也不挣扎,只是不解地看着他,再次唤了声:“老爷?”
唐俊的手指紧了紧,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奴才不明白,奴才冒犯了老爷,现在……”
“为什么突然改了称呼?”唐俊受不了他顾左右而言它,向他逼近一步,愤怒的气息喷到若尘脸上。
若尘微微向后缩了缩,却依然恭敬地跪直了身子。唇边,有一抹淡然的笑意掠过。他垂首道:“所有府上的奴才都是这么称呼老爷的,老爷有什么奇怪么?”
不待唐俊回应,他又俯身叩首道:“奴才不敢劳老爷照顾,若是老爷仍要责罚奴才,奴才现在就出去跪着。若是老爷消了气,需要奴才在此伺候,就请老爷示下。”
唐俊气得发抖,难怪睡得这么安逸,原来已经“想通”了啊。用这种态度来对付我?若尘,你还要给我带来多少“惊喜”?让我看到你多少个面目?
他努力忍着情绪,盯着若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想明白了?打算从此与我划清界限,只当陆平?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若尘抬头,平静的目光对上唐俊隐含着风暴的眼神,低低道:“奴才没有,奴才只知安守本分,服从老爷的一切命令。老爷要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
“哦?”唐俊笑了,“看来你是想完完全全当个奴才了?”
“这难道不是老爷想要的么?”若尘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弧度,可是那表情毫无意义,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近乎空洞,“老爷一直提醒奴才这个身份,可奴才逾越了,奴才该死……”
“呵呵,好,好。”唐俊点头,慢慢站起来,把若尘也带了起来,往床沿上一扔,伸手摸摸若尘的额头,“烧退了很多,现在脑子很清楚,是不是?”
“有点晕,可不妨碍聆听老爷的命令。”
“很好,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若尘一愣,“奴才不知,请老爷明示。”
“今天是夫人的生辰,瑢儿早上来问过我,要如何给他母亲过生辰。往年她从来不过的,现在瑢儿长大了,惦记着这件事,我不好让孩子失望。你去安排一下,晚上我要给夫人设宴,另外,再替我去准备一份礼物,要精致些,但不要太贵重。夫人性情素淡,不喜奢靡。”
听着唐俊平缓而隐含威严的声音,若尘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可他毫不犹豫地恭声应是,站起来行了一礼,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身后,唐俊英俊的面容有些扭曲,慢慢握紧手指。
“唐俊,你傻了?为什么会心痛?”喃喃的低语散落在满是药味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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