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会儿孤鸿端了早饭进来,放在外间桌上,请唐玦用餐。然后拿了茶叶、杯子,正准备给唐玦上茶。就见辛夷匆匆进来,看孤鸿一眼:“大公子…….”
唐玦颔首:“你说。”
“大公子,老奴查到了。丁香当年进府时,登记的原名叫做——薄云。”
“啪”的一声,一个茶杯在地上摔成千万片,少年的脸色瞬间苍白,呆立在那儿,震惊地看着唐玦,嘴唇颤抖,眼里慢慢泛起雾气。
唐玦摆手示意辛夷退下,慢慢站起来,走向孤鸿。他每向前走一步,孤鸿就向后退一步,清瘦的身躯不停颤栗,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而眼泪固执地在眼睛里晃动,就是不肯掉下来。
“别退了,再退就贴到墙上了。”唐玦勾起唇角,看着那个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的少年,眼里带着戏谑的温柔,“现在这样子,可不像我的鸿儿。来,过来,到叔叔身边来。”
叔叔,这两个字犹如洪钟在孤鸿耳边回响,久久不息,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
叔叔,叔叔,我的亲人……我没有奢望,这辈子能够拥有你们。我唯一的希望是留在唐府,即使为奴为仆,伺候你们、待在你们身边,我也已经满足了。
娘让我来找梅大夫,她说,只有梅大夫知道我的存在,只有她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可我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蓉城,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位梅大夫。她早就失踪了,梅济医庐早就尘封。我以为,我以为再也没有希望了,我以为我的身世这辈子都不会为人所知……可你怎么会知道?
你到底知道了,你承认我了,是么?
见他僵硬地站在那儿,唐玦扬了扬眉,笑容灿烂得就像雨后的骄阳:“傻孩子,你还在担心什么?叔叔都已经知道了。你是丁香的孩子,是我大哥的骨肉……”他伸手,将孤鸿搂入怀中。唇边还带着笑,眼睛却不觉湿润了,“十四岁,都快长得与我一般高了……你的样子和你爹好像,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爹,所以你不知道。可我早就应该感觉到了,我真傻……”
怀里的少年浑身颤抖起来。
“别压抑自己,哭出来吧,把这些年来你所受的苦、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在叔叔面前,没什么丢脸的。”唐玦低沉而动听的声音回荡在孤鸿耳边,带着鼓励。
少年终于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唐玦,失声痛哭:“叔叔,叔叔……”
“爹,爹,你们在干什么?”小归雁的声音伴着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孤鸿从唐玦怀里退出,举袖擦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唐玦回头,见杜冰弦牵着唐归雁的手,双双走进来。
“爹怎么样?”杜冰弦顾不得其它,先问唐傲的情况。
“爹他……暂时应该没事。”唐玦安慰道。
杜冰弦稍稍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孤鸿哭得双目通红,诧异地看着丈夫:“这是怎么了?”
“冰弦,你知道么?我找到我大哥的儿子了,他就是孤鸿!原来他就在我们身边!”唐玦摇着杜冰弦的手,激动得语声都颤抖起来。
杜冰弦喜出望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归雁已像小鸟一样朝孤鸿飞去,一头撞进他怀里:“鸿哥哥,鸿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我哥哥的,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好熟悉、好亲切……”
杜冰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傻小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伯父有个儿子,说什么肯定啊。”
唐归雁回头看母亲一眼,信誓旦旦地道:“我真的知道,我就是知道嘛。”
杜冰弦宠溺地微笑,然后伸手拉住孤鸿的手,柔声道:“鸿儿,这些年,你和你娘受苦了。”
一句话令孤鸿再次红了眼圈,唇边却露出乖巧的笑容:“穷人命贱,其实活起来也很容易的,只要填饱肚子就成。”
“鸿儿……”杜冰弦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好孩子,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受苦了。可是你娘……她真是个要强的女子,她为什么不回来呢?你是唐家的孩子啊,她为什么不让你回来认祖归宗?”
孤鸿怆然垂首:“我的出生对娘来说是种耻辱,她从来不肯将我的身世告诉我,直到她身染重命,离开人世的时候,她才说出来……她说,是她对不起爹,是她亏欠了爹,但是,她是真心爱爹的,所以,即使我的出生带着耻辱的烙印,她也仍然爱我,用她的一切来爱我……她怕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受苦,才告诉了我实情,她让我回来找梅疏影大夫,希望她为我解开身世之谜。可梅大夫不见了,我想回唐家,可我无名无份,所以……我来应征奴仆,我想看到爷爷、叔叔,还想看到爹有一天回来……我想为娘赎罪……”
“你没有任何错,不需要你赎罪。你是我大哥的孩子,鸿儿,你是唐家的少爷。”唐玦再次将孤鸿拥进怀里,声音哽咽了,“相信叔叔,你爹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会认你的。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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