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公子一起来的少年还好,吃了不少,但那公子就喝了一口汤,别的什么都没碰,就起身说用好了,问娘可不可以空一个房间让他休息。”
陈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妻子,陈母点了点头“小莲带他去了,我就问他身边跟的那孩子,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他的胃口。”
因为知道人还在自己家里休息,陈父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说”
陈母面露无奈“他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说他们公子就是这样,不怎么吃东西。”
陈父担忧地道“不怎么吃东西那不得饿坏了”
“我也这么说。”陈母也同样担忧,“那孩子说,今天听他们公子答应我留在这里吃午饭,他还觉得稀奇,等坐下之后看他什么都不吃才觉得正常。”
老胡是觉得跟容镜坐不到一起,所以刚刚一夹起菜,就跑到外头去了。
他完全不知道人家只是坐下来,才沾了沾唇就进了客房休息,现在还蹲在外面不进来。
容镜不饮不食,相里勤倒是吃得很开心。
很快他也吃饱了,就跟了进去,还是小莲送他去的。
小莲捧着碗,眨着眼睛道“我刚刚问了,他们公子不吃这些的话,在家里吃什么。”
“吃什么”
“他说他在家里也不怎么吃,就喝些露水,吃些花果。唯一会吃的肉是长在他们山上寒潭里的一种小银鱼,说是那个肉质鲜美,可以直接片成片就这么吃。”
陈父听得一愣一愣的。
陈母低声道“之前来找游道长的客人,身上都看得出带点病。原本我觉得这位公子看着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可是等上了桌才知道”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桌上的父女人都知道,这样吃不下饭才是大问题。
难怪他要来找游神医了。
“也不知游神医现在是在哪里开医馆。”陈父说,想了想又对妻子叮嘱道,“人要是不急着走的话,就留他在家里多住两天,或者留个通信的地址,等松意回来了,让她把游神医的地址给人家寄去。”
人是铁,饭是钢。
作为庄稼人,他是完全不能想象,如果桌上的饭食对于自己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每天都食不下咽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陈母点了点头。
“快吃吧。”陈父对着她道,“不然菜都凉了。”
桥头镇。
太阳逐渐西斜,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炽烈转向柔和。
房间里很安静,程元家的进来看过几次。
见床上的人没有醒来,她于是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直到阳光与地面的夹角渐小,床上的人才动了动。
程明珠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熟悉的床账。
她躺了半天才意识到现在不是早上,记忆回笼,腾的一下坐起了身。
“来人”她朝着外面喊道,“珍歌”
外间立刻传来了脚步声。
珍歌跑了进来“大小姐,你醒了”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程明珠匆匆从床上下来,把脚穿进了鞋子里。
她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没有脱掉外衫,头发也没怎么乱。
她问“我娘怎么样陈松意在哪里她在做什么”
一口气问了这么多个问题,她听着自己的丫鬟一个一个地回答。
当听到刘氏还在昏迷当中,而陈松意一直守在她的房间没有离开,就是坐在桌前抄经的时候,程明珠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自己这样睡着,陈松意发现了又要来折腾她。
当听到她一直没出来,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没人看着,多半也是在偷懒。”
珍歌没有说话。
她去看过,松意小姐一直坐在桌前,看着一下午姿势都没怎么变过,并不因为有没有人看而不同。
程明珠清醒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郭衙内跟她约好在戏园子里见面。
她本来觉得不好出去,可是现在却正是时候。
她于是对着珍歌道“我要出去,待会你就守在门外。陈松意要是来找我,你就跟她说我不舒服,还在里面睡着,知道吗”
“奴婢明白。”珍歌应下了,可听着程明珠的话竟是要独自出去,于是有些忐忑地问道,“小姐一个人出去可以吗”
程明珠已经穿好了鞋子站起身来,随手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帷帽就要戴上。
听到这话,她的动作顿了顿,转身看了过来“你以为我是在哪里长大的少了跟在身边碍手碍脚,我还更轻松,你就留在这里给我看门。”
“是。”
见珍歌不敢拦自己,程明珠戴好帷帽就往外走。
出了房门,她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陈松意的影子,于是向珍歌勾了勾手,让她出来带上门,然后自己从后门离开。
程家院子对面的客栈。
一扇微微打开的窗户后,元六拿着望远镜站在窗边,看着这个方向。
从陈松意进这里开始,他就一直在盯着。
公子爷他们还没有回来,他一刻都没有放松。
一整天过去了,他都没有见到陈松意,也没有见到里头有其他的动静。
直到程明珠出来。
等看清这个戴着帷帽的人是谁,看着她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元六放下了手。
他沉思片刻,决定跟踪程明珠,看她这时候要去哪里。
程明珠来到巷子里,看了看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于是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
街上的人不多,她戴着帷帽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原本郭威跟她约的时间更早,可不知为什么,她看了那卷羊皮之后会这么困倦。
从一挨上床她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
走在街上,程明珠感到自己的衣服里面有点黏腻,仿佛出了一身汗。
她皱起了眉怎么回事她不过就睡一觉,怎么会出这么多的汗
这一身黏黏腻腻的,要不是赶着去戏园子见他,她都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来。
想起打开羊皮那一瞬间,程明珠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她摇了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摇了出去,继续向前走。
元六保持距离,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去戏园子的这条路,程明珠已经走熟了,很快就到了地方。
戏园里从下午开唱一直唱到晚上,一进来就听得到里头唱曲的声音。
哪怕现在时间还早,底下也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不必人招呼,程明珠一进来就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来到包厢外,郭威身边的人已经在门外守着。
一见她,他们就给她开了门。
程明珠走了进去,见里面坐着的人面色不愉地看向自己“你迟到了。”
她摘下帷帽“我知道。”
她坐下来,找了个借口,“我娘还没醒。”
郭威并不在意她娘有没有醒,只问道“东西你拿到了吗”
程明珠说了,刘氏的夺运换命术都来自她早年得到的一卷羊皮。
她娘醒不过来,她就把那卷羊皮带出来也行,可程明珠看着却没有要把东西拿出来的意思。
她起身以后只顾着来这里跟他碰头,根本没想回去再拿羊皮出来。
不过此刻比起没把羊皮带出来的心虚,她更不满郭威的目光。
伴随着这种不爽的念头,她脑海中有东西浮现了出来。
这是一种蛊术。
程明珠瞳孔微微颤抖,感到兴奋。
她不知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个,而且看上去就能施放出来,嘴上则道“带来又怎么样你会用吗”
郭威抬手轻轻地拍了拍。
伴随击掌声,从屏风后绕出来一个人。
这人身形矮小干瘦,头发花白,闭着一只眼睛。
她不是旁人,正是胡婆。
郭威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放下了手“我不会看,自然有人会。”他朝程明珠伸出了手,“拿来。”
程明珠没想到他把胡婆请来了。
她将目光从这老妇人身上收回来,冷哼一声,看向他“你确定她会看”
郭威目光阴沉“陈寄羽他们今夜就要来了,我不管你看得懂也好,她看得懂也好,都要给我拿出一个章程来,照原来说好的那样,把他们留下。”
胡婆颤颤巍巍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开口道“公子小姐先不要急。”
她被刘氏找上,听从她的话,给她谋取那些特定目标的八字,大概是可以猜到她夺运换命的最后一步是怎么做的。
之前奚家的事,前后的准备都由刘氏自己做好了,可以说胡婆主要就是帮她骗取生辰八字,别的几乎没有做什么,但县令公子要做的却不同。
胡婆知道这种事情损阴德,她也不想做。
可是现在她的积蓄都被那个贼偷走了,她缺钱,就不得不搅和进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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