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昨晚……”
回想起昨夜父亲那窘迫的模样,外加此刻周围一双双探寻八卦的大耳朵,容昭脸色微变,只得含糊带过。
“我只听母亲说他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急救了好几个小时才醒过来。”
容婳满脸愕然:“啊,怎么会这样?我记得老爸身体很好的,怎么会突然……”
“我也不知道。”
想到出门前母亲的交代,尽管心里有一丝丝不愿意,容昭还是咬牙望向她,语气渐软,“小婳,父亲都这样了,你不要再生他的气了好么?而且他很希望你能去医院探望他……”
“嗯好,我会去的。”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容昭微微一愣,却见容婳点头得很是真诚,不像是唬弄她的样子。
只嫣然勾唇,“我本来就答应了老爸,今天要跟他好好聊一聊的,既然他住院了,那我放学后就到医院去与他聊好了。”
“那就先这样喽,我先去办公室拿资料。”
说话间,容婳又拍了拍她的肩,“你看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快趁着还没打铃去休息一下!”
“……?”
看着容婳翩然而去的背影,容昭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地站在门口。
今天的容婳……
怎么会给她一种很难言说的怪异感。
……
傍晚六点,容婳准时踏出棠中大门。
正要拦下的士,刚伸出的手却猝然被紧紧箍住了手腕。
“你今天不跟我一块回去么?”
偏眸望去,秦砚微微蹙眉,一脸淡淡的不悦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还带着一丝小委屈,桃眸低垂,忿忿呢喃,“姐姐明明说好今天要给我安排一套新的精题,还要监督我做完的……”
没等容婳开口,两人身侧倒是传来一阵踉跄声。
只见几名秦砚的同窗小弟正好路过,听见方才那一番话,纷纷惊吓得大跌眼镜:“砚哥你今天不舒服哦??语气怎么变成这样了!”
话音才落,几人便猛然觉着一道恶劣的寒意迎面袭来,自家砚哥带着浑身不爽斜侧脑袋,阴戾地一瞪。
“我语气有问题?”
说话间,他空着的左手霎时捏得嘎吱作响,吓得小弟们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跟大嫂……咳,跟容婳学姐这样完全ok的啦!”
“大嫂?”
容婳敏锐捉住话语里的重点,不禁失笑两声,旋而朝秦砚挤了挤眼,“你小弟改口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这个大嫂很没准备耶。”
话落,她只觉那箍着她的手猛地一僵,秦砚那绷紧的俊颜霎时笼上一层淡淡的赧色,那旖旎的瑰色又迅速游藏至耳根。
没过片刻,他便将这一副窘态迅速压制下去,猝然勾唇。
“那现在不就能准备了。”
秦砚恣味地挑挑眉,旋而转到她的身侧,箍住手腕转为紧握她的手,五指堂而皇之地缠入指缝,紧紧相扣。
接着又朝毕恭毕敬的小弟们勾勾手指,下颌轻扬,“来,再叫一声。”
“嘿嘿,砚哥砚嫂!”
小弟们很是夸张地笑着鞠躬,又害怕自家砚哥突然翻脸,喊完便脚底抹油,溜了个没影儿。
容婳笑弯了腰,抬指朝秦砚脑门轻轻一弹:“这话要是被我小舅舅听见,我看你多少得被剥一层皮。”
“姥姥那么喜欢我,肯定会帮我阻止他的。”
秦砚像是挺小得意。
顿了顿,又想起什么,突然扯紧她的手,“姐姐怎么转移话题了!”
“好啦,我是要去医院探望我老爸。”
容婳拗不过他,却又拍拍他的脸颊做叮嘱状,“你不用跟我去,回姥姥家等我就好了,乖哦”
“这怎么行!”
秦砚突然严肃一脸,不容她拒绝地握紧双肩,“姐姐都要我做你的小保镖了,怎么能让你独自去这么危险的地方,那我岂不是很失职!”
“放心吧,不会的”
容婳失笑两声,旋而踮起脚尖,凑至他的耳畔。
软哝低语,“忘了我的小计划么?不是说好……”
幽兰吐息萦绕耳边,秦砚只觉耳根微麻,不得不妥协地垂下脑袋,无力点头。
片刻后却还是笃定地凝向她,“那我在医院外等你!总之,我可不想离姐姐太远,这样我会很不安的。”
“姐姐,好不好?”
软和卖乖的声调渐起,看着他大庭广众之下竟要放出撒娇姿态,容婳心下无奈,赶紧应允点头。
“好啦”
……
市第一医院特级专护病房内。
容长青怔怔地坐在病床头,双眼无神地扫视着病房内的一切。
床对面沙发上,精心照料他一整天的妻子邱棠颖已经累得睡下休息。
不小的病房此时被那一篮篮的探病花篮果篮堆满,将妻子围聚其间,衬托得她像那花丛中的睡美人般宁和美好。
容长青紧绷的心不由得放松了些,得以好好回想昨晚的那个梦。
那个梦,太诡异了。
梦中的他居然躺在一副覆满枯叶白花的棺材里,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周围的亲朋好友全穿着肃穆的黑衫,脸色惨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极为诡异。
棺材正对面的白墙上更是挂着一副他的巨型黑白肖像,且栩栩如生如另一个他,同样幽冷地盯着他。
耳边回荡着凄哀的悲叹调,交织着低哑的哭声,骇人却又令他感觉无比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