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程正好要往路肩上面跳，听到沈夏深的声音，差点没有站稳，晃了两下，烟灰从叼着的烟头簌簌地掉下来。他抬起头和沈夏深对视片刻后，移开了眼神，然后把香烟从嘴里拿了下来。

一阵静默后，秦程终于开口，却是一道惊雷劈在沈夏深头顶。

“小关是齐思明的弟弟。”他说。

“什么东西？”

沈夏深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秦程个杀千刀的在耍他，但他却看到秦程笑着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没有在开玩笑。

“你应该知道小关的耳聋不是先天性的吧。”

“嗯，他跟我说过，是六岁那年去山里玩，迷了路从山上摔了下来，大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秦程点了点头：“对，所以齐家并不想要一个残疾的孩子，就用现在的齐远把小关换掉了。”

沈夏深一脸呆滞地看着秦程，紧皱眉头，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自己的孩子残疾所以就换个健康的孩子来养。这种艺术对于他浅薄的认知来说确实太过超前了。

但秦程却似乎早就接受了，他微叹了一口气后说：“其实像齐家这种庞大家族其实可能并不太在意孩子本身如何，他们更在意的是一个孩子可以给他们带来的价值是多少。所以在他们这个……组织里，一个孩子从出生到死亡，生存的路线就已经规划好了，而这条路线里显然不包括‘变成残疾人’这个选项，所以也算是物竞天择吧，丛林法则，小关是被他们人为优化掉了。”

物竞天择。沈夏深头一次知道这是个这么血淋淋的词语，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服从某个目标的，人也是可以随随便便被优化掉的。

“就结果来看，齐家人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现在的齐远给齐家创造的价值远比小关可以给他们的多得太多。”

沈夏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感想，又该从何吐槽，因为他发现怎么说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他只能把烟头狠狠地踩灭，咬着牙问一句：“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秦程好像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人到了某个阶层，得到了某种地位，可能就不是人了。为了钱为了权，杀人放火，匪夷所思的事太多了。”

“所以，齐思明对小关那些照顾，其实都是代替齐家来弥补过错的？”

一个看起来这么没人性的家伙居然已经是整个齐家最有良知的人？

“可能吧。”

这么说来，齐思明并不是喜欢小关，也不是想把小关当作齐远的替身，他就只是出于愧疚和亲情，单纯地想要对小关好一点，但不知情的小关却在齐思明过于无微不至的照顾中渐渐喜欢上了齐思明？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