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轻声啧了一下，眼神露出些古怪的惊讶来：“真没想到。你其实是这么理智的人吗？”他喝了一口咖啡，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明明就长着一副恋爱脑的样子。”

秦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齐思明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你不会不甘心吗？”

“陆枫远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公司早就交给了他唯一的儿子陆君在打理了。”齐思明故意加重了“唯一”两个字，“虽说陆君也不是一无是处，但是跟他老子比起来总是差点意思，做事不干不净的，要抓他把柄容易得很。”齐思明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文件，“你完全可以用这个威胁我，要我帮你找点他的痛处。”

“你太客气了。”

“小意思。”齐思明咧嘴笑了笑。

齐思明其实一直没怎么把秦程放在心上，他始终认为秦程太重感情重人性，太有感情的人很容易坏事，因为感情向来是人性最大的弱点。但他今天头一次在秦程身上看到了一种深不见底的狠辣，他不知道这短短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与那位沈夏深的离开是否有关，又或者是他看走了眼，秦程本来就是这么疯狂的人？

一个从未设想过的念头在他脑内盘旋，使他的表情也不由停顿，旋即状似无意地开玩笑道：“你不觉得陆枫远把你养在身边，除了所谓的愧疚，还有要给陆君紧迫感的意思吗？要是他不成器，就让你取而代之……”

“不觉得。”秦程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他。

齐思明吃了鳖，缓解气氛地耸了耸肩。

“我没能力要求，也没资格选择，只能接受。”秦程说，“就像你当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父亲把你弟弟带走，你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你知道要是你那时不听话，你说不定连长大的权利都没有。”

齐思明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一瞬间脸色变得很差。

秦程却笑了笑，语气平淡地询问道：“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们这些人对于亲情血缘真的就这么淡薄，淡薄到可以随时放弃的地步？”

63一些狗屁不通胡编乱造的浪漫主义

他最近总是梦见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漫长炎热的白天，燃烧的傍晚连接着短暂潮湿的雨夜。天台上如旗帜般飘荡的白色床单，隐约从隔壁房间传来的老歌。每一个细节都详尽得仿如真实，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的心跳和体温，他知道自己就置身其中，但画面里却始终空无一人，一切宛如电影中象征性的空镜头。

终于醒来。今夕何夕？不禁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充满尘埃的晨光在地板上飞舞，床头的酒杯里酒液残存。毫无疑问，这里不是他烈日高悬的十八岁。他呆呆地望了望白色的天花板，又闭上眼用侧颊摩擦枕头，枕头上除了洗发水的味道什么也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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